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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12-05

崑崙境的來人在傍晚時分到達了,他們的出現迅速解決了城裡城外對峙的局勢,這甚至讓苦苦等候的其他三派心情瞬間失衡了。

他們在信中所見到的名字,屬於一個年輕人,當長老們見他時,驚愕的發現他竟是與他們平輩相交的。

他是隱淪後期,可以說是跨境時間最短的隱淪後期。

長老中有眼力非凡的,能夠看出他這隱淪後期境界已將圓滿,崑崙境掌門徒司冽是什麼狀態,他們在人家閉關的時候不清楚,可這過分年輕的大修真者就活生生站在眼前,使得諸派長老很是無語,上天是何等不公。

例如,普羅山的玉隱長老就將他的得意徒弟叫到身邊,狠狠臭罵了他一頓。楚宿實在覺得這頓罵討的委屈。

他在天人榜上排行第七,位次雖壓在二個女人底下,但是看看再上面的四個,有三個來自財大氣粗的崑崙境、一個也出身虛無縹緲的雲夢澤,只論他的境界突破他已經拔得普羅山的頭籌了,他已經是他那一群小師弟最崇拜的對象了。

唉,只能說天外有天,你走了十步被周遭人羨慕不止,而有人已經輕鬆走在百里開外,看不到背影,讓你無限羞愧,恨不得拿豆腐撞死。

楚宿明白這就是人中龍鳳和驚艷才絕的差別了。

遇到這種人,你就得老老實實的低頭,誠懇地承認人和人是有差距的。

楚宿遠遠觀察了一下,這個叫步逸的人,並沒有不可一世的囂張,舉止有禮得當,謙遜說不上,他的神情有些清冷,但是似乎每個人都覺得理所應當,在潛意識裡認可他是可親近的人。

楚宿想,這太可怕了,真是不讓他們這種積極向上的青年活了。

步逸他到來之後,他隻身走到城門前,付風玉的劍對着他,他說:“你做不了主,我只等一刻鐘。”

付風玉被他斬釘截鐵的語氣嚇壞了,她這個拿令箭的人被人反將一軍。這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年輕人臉上沒有表情,但她相信他絕對沒有顧忌。

付風玉在心中暗罵了一句,她最討厭在大人物中當夾心了。她看着圍觀的清夜鈞座在給自己使眼色暗示攔住他,她很痛苦。她被她的便宜爹爹教育,若是想左右逢源,就要懂得規避危險。

而眼下這場景,她再忠於使命僵持下去肯定就是個人間悲劇。她能感覺這眼前的人有着上位者威嚴的味道。

這種氣息,與在夏俞那裡很相似,但又似乎很不同。

付風玉命士兵將城門打開,她站在門中央,拿不定主意,下一步是要往前沖還是往回縮。她的乞憐劍忽明忽暗的立在身後,她的手裡攢了一把汗……

就在這時,斐辭濕着鎧甲出現了,付風玉很激動,她覺得他這行套俊極了,飛速的出腳,乖覺退在他身後,她的心裡感謝天感謝地,感激死了。

斐辭再見到這個人,他一時間很茫然,如墜夢中,又或是往昔的那場舊夢一直就沒醒,他在前一刻追着宣雲珠,他在後一刻就見到了久別了的步逸。

步逸倒是不意外,他笑了笑。

“斐辭,好久不見。”

斐辭沒說話,他沒有必要表達什麼,步逸崑崙境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證明了,他們的兄弟情義緣盡再見之日。

他在想俞顏書要知道這真相,會不會在地下捧腹大笑,他倆凡夫俗子,居然結交了個修真界的大人物,被人家抬舉的稱兄道弟了好長時間。

他都有些想笑了,以為自己瞞天過海,卻是真心相待,哪知別人眼裡自己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斐辭他方才呆立在河岸之上,卻終於在花朝節的前一天日暮時分接到了夏俞的命令。這命令是早就寫好的,上面說驚仙陣消失,崑崙境人來,准其入城。

這命令沒有任何情感的表述,斐辭揣測不到皇帝在準確預知失去驚仙陣這唯一的依仗,是怎麼思慮的,命運的天平並不傾向他。今日今時的黎祝,雖然國富民強,卻因天地變化靈氣暴漲再沒有了當年困殺修真界的強勢了。

斐辭用更冷漠的口氣複述了聖諭,步逸點點頭,他脫下道袍,將一隻手伸向斐辭:“斐辭,先知全死了,今日就由你和我攜手入城吧。”

所有人愣了,斐辭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猶豫了下,握住步逸的手。

長老沒有做聲,步逸的舉動他們這各有各的想法,可他們在心中一致感到震驚的是步逸在崑崙境究竟是個什麼地位,連個商量共議的過場都不給,隨他而來的崑崙境弟子見到這一幕表情很平常,完全不覺得這是越俎代庖,個個凝氣屏聲。

看不透啊,看不透啊。

而在山上的大帳里,奔出了個人,一路連滾帶爬,他大叫着斐將軍。

正是琅邪王爺夏欽。謝華依在後邊想追他,又覺得尷尬,可她又不敢不跟着過來。

“斐將軍,帶我面見聖上,夏欽知道錯了,再不敢犯了!”夏欽拉着斐辭的衣袖死死不放。

方才劍拔弩張的局勢就這麼被衝散了。

步逸看了一眼千機墨主事的羅園長老。羅園長老正忙不迭的安慰夏欽,連連暗示叫謝侄女過來拉人。謝華依驕傲的性子,在無人的時候還情願做幾份假,這會兒長輩都在,還有個傲視眾人的青年在,她萬萬不肯低了自己的身份。

夏欽拉着斐辭死死不放,連聲說要進宮見皇兄,羅園長老說什麼他都當沒聽見。

雲夢澤的清夜鈞座和普羅山的玉隱、玉曲長老臉上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羅園長老心裡也臊得慌,暗暗納罕這草包王爺是怎麼了。

羅園長老又使眼色給謝華依,謝華依也當沒看見,她正用心打量着這個叫步逸的清俊男子,羅園長老心中鬱悶,她那顆爭強好勝的心啊。

斐辭倒是看明白了,他們世家跟皇族距離近的多,尤其是他任金吾衛期間,他見到的皇親國戚,凡是夏字開頭的,無論品行如何,性格如何,都是明白人。

夏欽估計是在千機墨待出不妥來,他一向與自己不對付,今日在身前耍賴的樣子怕真是身處危險,夏欽自握住他的衣角起就再沒有將眼睛瞟到謝華依的身上,他的腳正好在眾人眼線的死角,只有斐辭一人看的見,他的腳在瑟瑟發抖,斐辭心中不由暗嘲千機墨的愚蠢,夏氏一族哪有傻子啊。

他夏欽是第一號惜命的,在夏俞從政八年間,一直過的風流倜儻,驕橫跋扈卻也一直遠離政治中心,他的瀟洒,也是他另一種的精明。

斐辭端端正正給夏欽敬了個禮,夏欽又要哀求,斐辭喝令衛兵把夏欽鎖起來押往皇宮,他又囑咐了一句:“跟靖國公主府說一聲,說罪人夏欽已經押解進京了。”

夏欽徹底老實下來了,他小小的遞給了斐辭個感激的眼色。

這會兒,羅園長老也察覺不對了。

夏欽在被士兵帶走的時候,終於有了底氣,他不忘深情款款地對謝華依說:“華依,我這就要面見聖上,他肯定會同意我們的婚事,你在長安等我,一定得等我!”

謝華依的臉紅透了,她的秀眉直豎,又不好發作,再次咬碎了一口銀牙。

這天下最無恥的除了他夏欽,別人真不好搶下這名頭。

付風玉喝下城樓上的千牛衛,在修真者的身後隨行。

修真者在崑崙境的來人帶領下進了長安。

斐辭和步逸又延續了當時驚仙陣的傳說,修真者示弱解袍進京,然而也只有當世之人知道今夕不比往日,歷史上第一次修真界示弱的姿態本身就代表有恃無恐,勝券在握。

“師哥,你看那花彩!”楚興在山中修行已有三年沒有回到長安了,他在城外望着城頭憋屈了這幾日,如今終於把這滿城春色放進眼中,他愜意的呼吸着漂浮在空氣中的花香。

長安,蔚為壯觀,人間的天上宮殿,它似乎怎麼壯美秀麗都不為過。

楚宿微微一曬,並不理他。

“師哥,你在長安供職三年,有沒有相好的?花朝節可以好好陪陪。沒有,明天就上街找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楚宿給了他個面癱的表情。

“師哥,你不要害羞么,你在傷重的時候一直挂念的那個白痴女究竟是誰,透露個唄!你師弟好好給你參謀參謀,保證你抱得美人歸。”

楚宿拉住他的耳朵:“你是怕明天一個人跑出去,受到責罰,把你的師哥拉上當墊背的,是吧,要不要讓大家現在就欣賞一下你的詩情畫意啊。”

楚興摸着被揪紅的耳朵,一臉的不服氣:“你就知道擠兌我,我這是關心你,師哥你這麼好的條件模樣,什麼樣的道侶找不到,何苦耍光棍跟我保持同一個水平。”

“那還真是敬謝不敏。”

楚宿和楚興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修真者進入長安,普通百姓並不清楚前因後果,沒有受到驚嚇,倒是白天驚仙陣的跌落把他們嚇着了,偌大的長安城就沒有幾個人影。

而修真者也第一次看見了街道上的巨大圓環,在城內弟子傳出的信息中,語言文字的描寫,遠沒有親眼所見的震撼。

更大的疑惑不約而同的浮在每個修真者的心裡,先知,他們的同類,他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究竟是要拿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