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6462

貞觀十八年四月二十二日,大唐兵部尚書李績率主力七萬餘大軍急趨遼東,展開遼東城戰役——李績自柳城今朝陽縣進時,大肆聲張進軍懷遠鎮今瀋陽市西南,而潛師北趨甬道隋伐遼時所設浮橋,今遼中縣西北,出高句麗不意。四月二十六日,李績自通定鎮今瀋陽市北渡過遼水,高句麗守軍大駭,城邑皆閉門自守。李績所部遣先頭部隊張儉以胡兵為前鋒,渡遼水後攻建安城今營口市東南,破高麗兵,斬數千級。

貞觀十八年四月二十七日,夏江王李道宗率部越過新城今海城縣攻破蓋牟城今蓋縣,虜獲兩萬餘人,糧食十萬餘石;同日,張亮率舟師自東萊渡海襲擊卑沙城今旅順西北,破城俘獲八千餘眾,至此,三路征高句麗之大軍已齊至遼東。

貞觀十八年五月初一,李世民率部趕到前軍,令李績強攻遼東城今遼陽市,高句麗遣步騎四萬馳援遼東城,經蓋牟城時,中了李道宗所派之四千精銳騎兵的埋伏,高句麗軍大敗而逃,遼東遂成孤城;五月初二,李績率部用拋石車、撞車猛攻遼陽城,而高句麗軍則在城上積木為樓,進行抵抗,李世民親引精兵圍城數重,鼓噪聲震天地,四面圍攻,晝夜不停,戰事激烈,至五月初八日,南風大作,李世民趁機遣銳卒登沖竿之末,焚其南樓,火延燒城中,屋宇皆盡,高句麗守軍力戰不能敵,城遂破,殺敵萬餘,俘獲四萬之眾,獲勝之唐軍主力趁勢北進,展開圍攻白岩城今撫順市南之戰。

貞觀十八年五月初二,清水河戰敗之薛延陀拔灼所部不敢再與安西唐軍決戰,被迫向烏拉斯台隘口方向撤軍,安西唐軍並未趁機出擊,而是離着十里許,緩緩揮軍尾隨其後,繼續壓迫拔灼所部東撤;五月初五,拔灼所部得知確切消息——大度設所部已然全部從烏拉斯台隘口撤回了薛延陀國內,並以重兵把守隘口,不肯放拔灼所部通過,彼時,因回紇、仆固兩部落聯軍已投靠大度設,雙方兵力大體相當,而大度設佔有地利之優勢,拔灼雖又氣又惱,卻不敢在唐軍壓迫下強攻烏拉斯台隘口之大度設所部,不得不轉道向北,一路趕往烏倫古河邊的塔克什肯隘口,企圖衝破兵力薄弱的葛邏祿所部之封鎖,然其尚未行至烏倫古河,便已被沿烏倫古河南下之莫離所部三國聯軍擋住了去路,而與此同時,安西唐軍主力也趁機趕了上來,聯兵十三萬餘眾將拔灼所部困在了烏倫古河南岸的抱犢囤,雙方對峙數日,至五月初九止,並未有大的戰事生。

嚇跑了大度設,圍住了拔灼,北疆的戰事已到了尾聲,似乎該慶賀一把了罷,其實不然,李貞這會兒正頭疼得很——戰術上的勝利並不一定符合戰略上的需要,就拿眼前的這場戰事來說好了,眼下拔灼所部之十二萬餘大軍被困在無甚險地可守的抱犢囤,又極缺糧秣輜重,就算唐軍不動強攻,困也能困死拔灼的大軍——烏倫古河可不是清水河那等小河流,水深得很,人馬根本不可能涉渡而過,薛延陀十餘萬大軍要想在唐軍的眼皮子底下全軍渡過烏倫古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就算薛延陀大軍能安然渡河也不成——被葛邏祿族所封鎖的塔克什肯隘口山道艱險難行,大軍根本不可能急通過,一旦拔灼試圖逃跑,其結果必然是被後頭追殺上來的唐軍殺得全軍盡滅,可問題是這場勝利顯然不是李貞所需要的——李貞需要的是儘可能地保證拔灼所部能完整地回到薛延陀,跟大度設打擂台去,從而為將來唐軍進擊薛延陀汗國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可麻煩的是該如何不動聲色地放走拔灼所部卻令李貞傷透了腦筋。

這世上壓根兒就不存在算無遺策的人物,真要找也只能到童話故事裡找去,哪怕事先設計得再完美的套路,真到了實施之際,一樣會被種種的意外所干擾,能不能根據實際情況加以調整便成了衡量一名統帥是否合格的重要標準——此番李貞原本打算迫使拔灼向烏拉斯台隘口敗退,就是想讓兵力占絕對優勢的拔灼跟大度設來場火拚的,然則卻沒算到回紇軍大統領吐度迷居然會玩一手陣前開溜,合著仆固部落一道投奔了大度設,如此一來,被唐軍大敗了一場的拔灼大軍自是沒勇氣在唐軍尾隨的情況下跟大度設玩命,李貞預定的戰略計劃自然也就此落到了空處,不得不下令原本只是用來穩定楚河平原的莫離所部強行軍趕到了烏倫古河,擋住了拔灼大軍的去路,將其圍困在抱犢囤上,只不過圍是圍困住了,可要想放人卻成了件麻煩的事情——李貞之所以不直接讓拔灼所部撤走,而是將其圍困在抱犢囤,自然不是為了殲滅拔灼所部,而是為了留下西突厥大汗俟斯薩度設所部人馬,無他,李貞可不想在戰後整頓北疆時還有俟斯薩度設這麼個麻煩在一旁搞三捻四的,可問題是現如今俟斯薩度設在拔灼的大軍中,如何逼迫拔灼交人可就得好生策劃一番的了,更何況李貞很清楚手下眾軍之中一定有着各方面的探子在,若是沒個說法,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讓拔灼的大軍回了國,御史台那一關可就不好過了,尤其是在如今京師風雲詭異之際,真要是就此事被人蔘上一本的話,鬧不好就得影響全盤之布局,這個險李貞自是不肯輕易去冒的,更令李貞心煩的是——此事關乎士氣及保密的緣故,有關讓拔灼所部安然撤離的事兒還不能跟手下一幫子將領們擺明說去,只能與莫離相互商議着,然則商來議去了幾天了,兀自沒個准數,還真令李貞頭疼不已的。

若說李貞僅僅是頭疼的話,那麼拔灼可就是徹底崩潰了,自打被唐軍困在了抱犢囤,進退不得之後,拔灼就成了“鴕鳥”了,每日子躲在帳篷里酗酒,除了酒瘋罵天罵地之外,啥事都不管了,若不是左都督阿魯台、右都督賽那刺兩位老將全力彈壓着,只怕薛延陀十餘萬大軍早就全散光了,饒是如此,全軍上下軍心浮動、士氣低落自也就是難免之事了罷,這不,天都快正午了,宿酒剛醒的拔灼又鬧騰上了。

“滾開,快去拿酒來,混帳,快拿酒來!”顛顛倒倒地從後賬中走出來的拔灼一把推開搶上來扶持的貼身親衛,口齒不清地高聲嚷嚷着,十數日不曾梳洗過的身子臭烘烘地,散着腐朽的怪味兒,熏人慾嘔。

酒沒來,倒是親衛隊長祿固哈先到了,一見到拔灼又是那副頹廢的樣子,祿固哈苦笑着搖了搖頭,大步走上前去,躬身行禮道:“稟大都督,左、右軍都督前來求見。”

拔灼身子左右搖晃着,含含糊糊地嚷道:“不見,滾,讓他們滾,拿酒來,快去拿酒來!”

“這......”一聽拔灼如此做派,祿固哈遲疑了一下,搶上前去,扶住了將倒未倒的拔灼,小聲地勸解道:”大都督,兩位老將軍說有緊急軍情要向您稟報,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