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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這玩意兒從來都是骯髒的,撩開那層薄薄的溫情面紗之後,露出來的一準是吸血的獠牙,當然,表面上的道貌岸然卻還是少不得的,只不過那些甜美外衣的唯一作用只是用來欺哄平民百姓罷了,至於當權者本身是絕對不會去沉迷其中的,這個道理一起子皇子們自是心中有數,別看今夜喝酒喝得開心無比,彼此間兄弟情深似海,仁義道德滿天飛,一口一個君恩似海,可人人心底里卻都清醒得很,猜都能猜出老爺子動手在即,可卻依舊沒想到老爺子竟然會選擇李貞大婚之際為難的時機,待得現已被宮衛包圍之時,一起子皇子們這才想驚覺大事不妙,再想走已是來不及了!

“柳公公,這是怎麼回事?父皇......”魏王李泰原本就是個暴躁性子,此時又喝得有些高了,酒氣一上頭,哪還能忍得下去,率先跳了起來,面色鐵青地便要作,站一旁的吳王李恪見這勢頭不好,忙打橫里站了出來,擋住了李泰,插口道:“柳公公請了,呵呵,我家四弟的意思是,我等兄弟如今酒都喝得有些多了,呵呵,這酒一喝多,話興許就多了些,若是留宿宮中,吵着了父皇的休息怕是有些不妥當,所以呢,還請柳公公代為轉奏一下,左右我等府邸也都在附近,父皇即便有事要召卻也方便得很,這就麻煩公公走上一趟如何?”

李恪、李泰這哥倆個向來不怎麼對味兒,可此時面對着同樣的困境,卻心照不宣地勾在了一起,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儘管說的話不同,可內里的意思卻是一個樣的,那就是希圖能溜出宮去,怎奈這點小伎倆哪能瞞得過精明的柳東河,一見這哥倆個在那兒裝神弄鬼,柳東河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道:“吳王殿下多慮了,陛下有過交待——今日乃是越王殿下大喜的日子,陛下心情大悅,欲歌舞以助興,通宵不眠以示慶賀,諸位殿下多日來操勞朝務,辛苦過甚,就不必相陪了,自去休息便可,老奴已派人將兩儀殿各宮室打掃清靜了,諸位殿下這就請吧。”

柳東河輕飄飄一句話便將李恪的借口給堵了回去,當然,這借口並不怎麼高明,誰都知道老爺子不可能去干通宵歌舞之類的荒唐事兒,可問題是一起子皇子們一時間還真找不出啥反駁的理由,眼瞅着那些個來者不善的宮衛們臉上那嚴肅的表情,大傢伙便是有氣也不得了,只能是怏怏地在宮衛們的護送下,小聲咒罵著往外朝的兩儀殿而去。

兩儀殿位於外朝與內朝的交接處,雖也算是宮中一棟不小的宮殿,但因着地理位置的關係,卻甚少啟用,在太極宮中所經歷的兩朝四代帝王實際上都不曾在此殿住宿過,便是在此辦公的次數也寥寥可數,宮殿里雖一樣配有宦官、宮女負責日常的打掃,倒也算得乾淨,可因長期沒有人氣所造成的那種寒意卻濃得很,饒是一起子皇子們也都算是有些膽氣,可到了冷冷清清的兩儀殿之後,被那股子寒意一衝,不少人立時為之色變,最不濟的老十紀王李慎一個噁心上涌,立馬吐得一地都是,登時令身邊的一起子皇子們手忙腳亂地躲避不迭。

“同住。”趁着躲避李慎大肆嘔吐的慌亂勁,李恪湊到了李泰的身邊,含糊不清地低聲說一聲,李泰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些什麼。

“快,快將紀王殿下扶進去,快!”柳東河顯然也被李慎的大吐大瀉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指揮着一起子宮衛們上前搭手,將吐得快臉色青的李慎先行扶進了兩儀殿中,而後又忙着只是那些個迎候出來的兩儀殿宦官們去打掃那些個穢物,一時間手忙腳亂,卻並沒有現吳、魏雙王此際的小動作。

好容易等到一切消停下來,柳東河走到殿前的台階上,看着一起子不情不願的皇子們道:“諸位殿下請罷,各房都已備妥,若有何需要只管吩咐,王主事自會為諸位皇子辦妥。”

“那倒好了,本王不耐獨住,今日正是花好月圓時,本王打算跟三哥好生聊聊風月,這總該可以了罷?”柳東河話音剛落,還沒等兩儀殿主事王大可站將出來,立馬梗着脖子叫了一句。

“哦?魏王殿下有此雅興自是好的,只是陛下有交代,各位殿下須得獨住,以免相互干擾,此為聖意,還請殿下海涵。”柳東河絲毫也沒有通融的意思,只是掃了眼李泰,慢條斯理地回答道。

“豈有此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本王是階下囚不成?爾等閹狗竟敢如此行事,本王不信此皆是聖意,走,我等這就面聖去!”柳東河的話音剛落,李泰的暴躁性子便按耐不住了,不管不顧地跳將起來,叉指着柳東河便破口大罵了起來,那架勢簡直跟潑婦罵街有得一比了,哪還有一絲親王的做派。

李泰這麼一鬧,站一旁看熱鬧的蜀王李愔可就樂了起來——反正不管怎麼鬧,那東宮之位是絕對沒他的份,左右他也就是個看戲的角色,自是巴不得這戲演得越熱鬧越好,眼瞅着李泰那暴跳如雷的樣子,李愔陰惻惻地冒了一句道:“光是喊喊頂個屁事。”

李愔這話並不算大聲,可趕巧他就站在李泰的身後,再加上這小子故意使壞,特地低了低頭,那嘴巴也就差不多夠在了李泰的耳後,即便李泰這會兒酒蟲上頭,可依舊聽得明明白白的,被這話一激,再也無法忍受了,不光是開口罵了,一轉身便往邊上那些嚴陣以待的宮衛們沖了過去,口裡頭高嚷着道:“滾開,本王要即刻面聖,本王受夠了爾等......”

一起子宮衛雖都是武藝高強之輩,別說就一個李泰,哪怕同時來上十個、八個的,也別想衝破宮衛們的防衛,可問題是李泰親王的位份擺在那兒,老爺子也只是交待要李泰留宿宮中,卻不曾對其定過罪,一起子宮衛哪敢真兒個地跟李泰叫勁,也就只能挨打不反手、挨罵不反嘴地挺在那兒,任由李泰拳打腳踢,現場頓時一片大亂。

事情到了這個當口了,李恪自是明白老爺子只怕沒安啥好心,他也有心要將事情鬧大,不過李恪卻是能沉得住氣的主兒,此時見李泰已然爆,他也就樂得在一旁看看風頭,若是李泰能沖將出去,那他自然也不會落後,故此,李恪只是面帶冷笑地站在那兒,既不出言相助李泰,也不出口相勸。

晉王李治自幼便是個膽小之輩,前些日子聽到了些風聲,本正暗自得意東宮有望呢,可現如今見老爺子連他都一道扣留了,自是心中惶恐不安,此際見李泰鬧得凶,生恐因此而觸怒了老爺子,自己也得陪着吃掛落,這便藉著酒勁,壯起了膽子,幾步走到李泰身邊,帶着哭腔地勸說道:“四哥,別鬧了,要不父皇怪罪下來,可不得了......”

“滾!狗東西,沒長進的貨......”李泰本就是個霸道的主兒,素來就沒將李治放在眼中,此時又在氣頭上,哪還聽得進李治的嘮叨,眼一橫,手起掌落,毫不客氣地給了李治一個大耳光,頓時將李治打了個滿臉桃花開。吃疼之下,李治頓時坐倒在地,放聲哭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