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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殺第一百三十五章水元子當官

雨很大,夜很黑,風很勁。

安邑城裡各個角落的樹林被勁風吹襲,大團大團的樹葉裹在風裡擦着屋檐牆角急速飛過,好似報喪的鬼魂晃悠悠的掠過。

此時的安邑城內日常居住的人極少,除了各大巫家的宅子和那些朝廷大臣的住所內還搖曳着稀稀落落的燈火,大片大片的民宅中黑漆漆的一片,陰森壓抑到了極點。大顆大顆的雨點被那狂風吹拂,好似鞭子一樣抽打在安邑城的房屋、樹木和街道上,發出一片混沌的聲響,掩蓋了其他一切的聲音。偶爾一道厲電撕裂黑漆漆的夜空,有如棺材的安邑城這才略微多了點生氣。

懷抱射日弓的夏頡領了一干人快步行走在黑漆漆的街道上。他們步伐輕盈,狂風大雨掃過他們的身體,卻好似人手碰到沾油的泥鰍,滑溜溜的從他們身側滑過。一行人全身上下都裹在黑漆漆的長袍里,就連眸子都用半透明的水晶片遮蓋住,手上也帶着用鐵片和鐵環編製的手套,沒有一點兒皮肉暴露在外面。

夏頡、趙公明、水元子、赤椋、金鋼,五人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他們身後是兩百名金鋼的屬下,這些蠻國的戰士放棄了順手的大斧,而是拿起了弓箭――東夷人特有的弓箭,就連他們箭壺中的箭,都是大夏軍部庫房中密藏的,從東夷人手上繳獲的上等貨色,打上了東夷人特有烙印的箭矢。

平日里一入夜就在安邑城內四處遊走的巡邏隊伍,今夜好似脆弱的雛菊,被這狂風暴雨打得不見了蹤影。安邑城的大街小巷,寂靜沒有一點兒聲音,往日里經常在街頭巷尾發出那讓人心痒痒的呻吟聲的野貓野狗,今夜也都不知道避去了哪裡。

中天候易印,大夏朝九州九大天候中地位最尷尬的人。他的封地就是中州,但是安邑城就在中州的核心位置,中州更是夏王的直轄領地。易印的權柄,是九大天候中最弱小的,手下的勢力在大夏各大巫家中排名也在百位開外。

但,中天候在大夏,擁有着極其獨特的影響力。

第一任中天候,是大夏祖王大禹身邊最受信任的臣子,在大禹治水的過程中,功勛顯赫,故而大禹將九州核心的中州賜封與他。

大夏的貴族和官員體系,分為涇渭分明的兩大類。一大類就是刑天氏、相柳氏、申公氏、防風氏為首的,繼承了某些上古大神的血脈的巫家。這些巫家的歷史比大夏朝還要久遠許多,他們承認大夏的統治,同時也派出族人在夏朝為官,但是他們所受到的王庭的局限是最小的。比如刑天厄身為大夏的輔公,統轄大夏六令十八司五十四尉的軍隊,這一批軍隊就幾乎等同於他刑天家的私軍!而一應的軍餉和軍械供應,還得大夏王庭撥出款項來。這些大巫家,在大夏朝廷里的地位是超然的,他們在各自的族地中,更有着極其龐大的實力,幾乎就是國中之國。

拋開這些大巫家,另外一大類就是完全因為大夏朝而產生的貴族世家。大夏立國,祖王大禹分封跟隨他治水有功的功臣,坐鎮九州之地,這就是九州九大天候以及其下的地、神、人、鬼四個階層的世襲貴族的來由。加上大禹以下歷代夏王分封的貴族,他們構成了大夏朝廷體系中另外一份重要的力量。這一部分的世家,他們的封地在名義上都屬於大夏朝所有,和刑天厄他們這些遠古巫家的族地完全屬於他們私人所有是不同的兩種概念。

中州天候,在九州天候中排名第一,是大夏天、地、神、人、鬼五大世襲侯位,以及九級軍候、九級文侯、九級外候、九級內候等不可世襲的勛貴們名義上的管理者,在大夏官僚系統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中天候的一句話,往往就代表了大夏內外諸多勛貴的共同意見。

九州天候、諸多的地候、神候、人候、鬼候,他們的勢力聯合起來,相當於大夏三成以上的實力。

這一次,關龍逢提出的為了迎戰海人,而要將舉國大權全部匯聚於履癸一人手中的提案,以刑天氏、相柳氏、申公氏、防風氏為首的巫家全面通過了這一提案。而以中天候易印為首的大夏分封的貴族們,則在背後動起了另外的心思。

將舉國權力匯聚於履癸之手,刑天氏這些古巫家的族地,是無法動他分毫的,自大夏建立以來,各大巫家的族地,就和大夏不沾邊兒。各大巫家,只要將自己族地中的一部分家族軍隊交給王庭指揮,就足夠了。但中天候他們這些人對自己封地的統轄力,將會降低到最低點――封地上的軍隊將由王庭接管,封地上的稅務等政務也將由王庭控制,他們除了從封地上拿一筆固定的稅收,將會一無所有。

故,易印代表這些分封的貴族,公開的抵制關龍逢的提議。

故,期待着接管諸大天候封地上的軍隊,從中得到更多利益的刑天厄,代表了某些同樣窺覷這部分權力的人,毫不猶豫的發出了格殺令。

中天候易印,和刑天氏可是有着姻親的關係。但所謂的姻親,有時候又是這樣的脆弱。

風雨飄搖,夏頡他們一行人疾走到了易印的宅邸外,悄無聲息的潛入了他家對門的那棟此時無人居住的宅院。夏頡、趙公明、赤椋三人站在了最高的一棟樓閣屋頂上,眺望着易印家,金鋼手持一柄大斧,在一旁巡視着。水元子卻是化為一蓬晶亮的水花,好似一條賴皮蛇一樣在那屋檐上的水槽中溜來溜去,自得其樂。

易印家的正院大廳大門敞開,狂風從門口撲進了大廳,大廳內唯一的一盞油燈飄搖不定,好似隨時都能熄滅,抖動的黯淡燈光讓大廳內的易印和他的兒子易昊臉的身影在牆壁上不斷的抖動着,好似兩條扭曲的怪蟒。

端坐在大廳正中石榻上的易印臉色陰沉,細長的雙眼眯着,冷酷陰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恭敬的站在他面前的易昊,過了許久才從那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了兩個字:“廢物。”

高大俊朗的易昊慢慢的彎下腰,同樣陰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

狂風在空蕩蕩的大廳內咆哮,瘋一樣朝那油燈撲過去,卻死活無法將那一盞暗淡的燈火熄滅,勁風鼓盪,發出了憤怒的嘯聲。盤膝而坐的易印兩隻手輕放在膝蓋上,不斷的掐動着古怪的巫印,漸漸的,狂風環繞着他的身體急速盤旋,漸漸的化為一道淡黑色的風龍。風龍急速的飛行,卻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那油燈也猛的一跳,光芒亮了不少,燈焰紋絲不動。

易印急速的掐着印訣,淡淡的說道:“若是你中用,在巫殿這麼些年,就該把那小丫頭弄上手。若是你娶了黎巫,我還用忌憚什麼?”

易昊的腰彎得更加厲害,他無奈的咕噥了一句:“旒歆,她,似乎喜歡上了刑天家的那個友客。”

風龍猛的發出一聲咆哮,划了一個巨大的弧形撲向了易昊,將他打得飛起,重重的撞在了大廳右側的牆壁上。易昊悶哼一聲,嘴裡噴出一口鮮血,乖乖的掠回了原地,老老實實的彎腰站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