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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約定

朦朧中,夏侯聽到了粗重的鼻息。眼前有各種顏色的星星在閃動,似乎還能聽到隱約的人聲。

猛然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近在咫尺的一匹奇怪的四腳獸。大體上像是馬的樣子,雙耳後有直角,背後生有鱗片,腹下有拇指大小的一片片捲毛彷佛雲彩花紋,通體漆黑,只有蹄上三寸殷紅如血。這種奇怪的‘馬’,高一丈五,長兩丈許,雙目中神光熠熠,通體肌肉彷佛鋼筋一般,顯得極其神駿。

馬背上有做工精緻的馬鞍子,一名渾身緊湊的黑色金屬鎧甲,手持兩丈長矟的騎士正盯着夏侯上下打量。

看得夏侯醒了過來,那騎士嘿嘿的笑了幾聲:“有趣,這小子果然沒摔死。給錢,給錢。給你們說過多少次了,賭博就和打仗一樣,壓偏門才能贏得多。你們都說他肯定摔死了,我就說他沒摔死,這不活了過來?”

旁邊還有數十名同樣打扮,騎着同樣坐騎的騎士同時冷哼了一聲,不甘心的從馬鞍後的皮袋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錢袋丟給了那騎士。這黑甲騎士仰天長笑,隨手把那長矟掛在馬鞍一側的鉤子上,自己一偏腿跳了下來。大步到了夏侯身邊,這騎士低頭問道:“蠻人小子,清醒了么?借你的命大,我刑天大風贏了一大筆,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告訴我。”

夏侯心中大怒,這些黑甲騎士裝備精良,而且所有的坐騎、鎧甲、兵器顯然都是制式一套,分明就是某個大勢力的正規軍隊。只是他們一個個長得人模人樣卻不作人事,有這樣拿重傷快要斃命的人來打賭的么?

一個仰卧起坐直起了上半身,夏侯微微晃動了一下身體,右手猛的往地上一砸,把脫臼的關節給接了上去。隨後回復了功能的右臂,又把左手臂的關節一一復原。眉心處一道黃光沖了出來,開始吸收四周的土性元力來回復自己的傷勢。其實卻也沒有什麼大傷,就是內腑受到了一點震蕩,在蘊涵強大生機的土性元力的滋潤下,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好了個差不離。至於腿上的箭傷,也被土性元力封了個結實。

刑天大風愣了一下,朝着夏侯拱手行禮道:“不知兄弟你是巫武,冒昧了。”殷勤的扶着夏侯起身,刑天大風滿臉笑容的說道:“這位兄弟怎麼稱呼?土性巫力可是不多見啊,火性、風性的倒是一抓一大把。”說完,刑天大風眉心一道紅光微微一閃,手上突然多了一個赤紅的火球。

夏侯心頭一凜,他感受到了那火球中蘊涵的強大能量,而且,憑藉經驗,他毫不懷疑這個火球的核心已經有上萬度高溫。這個刑天大風稍微顯露了一手,顯然他的實力比夏侯起碼深了百倍以上。

再看看四周,昏迷前所見到的那渾身鱗甲的怪異霸王龍已經全部伏屍地上,身上鱗甲被扒了下來,腦袋也被劈開,不知道從裡面取走了什麼東西,一個大大的血窟窿還在那裡往外流血。幾個騎士的馬鞍後,就放着一卷卷帶着鱗甲的厚皮以及一圈圈閃亮彷佛獸筋的物事。

心中暗自驚詫於這群騎士的實力,夏侯也不願表露出心中不滿,當下只是還了一禮:“我,成年禮還沒過,無名。”

刑天大風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愣了一下。刑天大風眼裡神光閃動,臉上露出了很難看的笑容:“似乎,南方蠻荒一帶,是十二歲成年?這位兄弟,看你這個子,你真的還沒有成年么?”

說著說著,刑天大風自己動手把夏侯上半身的獸皮褂子給揭了起來,發現他的胸口的確還沒有紋身,這才滿臉驚詫的說道:“果然還沒有成年。那,你應該。”看了看夏侯比自己僅僅矮了一個拳頭的身高,刑天大風滿臉笑容的問他:“娃娃,今年多大了?”說著說著,還很親熱的用戴着厚厚金屬手套的手掌拍打了一下夏侯的腦袋。

夏侯苦笑,只能再次行禮:“還有半年,就可以進行成年禮了。”

眼睛飛快的眨巴了幾下,刑天大風仔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夏侯,彷佛白在村子裡挑選豬一樣用手指掐了掐夏侯身上暴突的肌肉,朝着自己的同伴招了招手:“鰲龍,過來看看這位兄弟的實力怎麼樣。沒成年的娃娃啊,居然有這麼強的巫力,嘖嘖。”刑天大風臉上的表情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陰險、奸詐或者奸商一類的詞。

一個塊頭比刑天大風高了足足一頭,但是卻瘦削無比,沒有穿鎧甲,反而披了一件黑色披風的男子從馬背上飄了下來。他眼裡閃動着詭秘的藍色幽光,兩道朦朧的藍光在夏侯身上上下掃了一陣,有點吃驚的說道:“這娃娃,巫力有五等上品的水準,可是他的身體,卻居然已經到了六等以上的強度。”

帶着一點看怪物的樣子,鰲龍嘀咕道:“大哥,就算我們本家年輕人中,比他強的也挑不出幾個。這種蠻荒地帶,想要出一個五等巫士或者巫武都百年難得一見,卻出了這麼一個人才。”

刑天大風眼珠子亂轉,無比親熱的拍打起夏侯的肩膀:“娃娃,你是哪個部族的人?哈哈哈,你阿爸是誰?帶我去見見他,怎麼樣?”

夏侯心裡好笑,心頭卻是一熱,他彷佛又看到了當年楊頭去學校挑選預備人選,發現自己和玄武精核匹配度達到九成五後那種欣喜若狂的樣子。莫非刑天大風還以為自己不知道他的小算盤么?不就是發現了一個還沒有成年就擁有了五等水準的巫武,所以想要把自己拉攏成他的屬下么?這種橋斷,上輩子已經見得多了。

當下夏侯很認真的說道:“我是篪虎族的族人,我阿爸是篪虎貅。你要見我阿爸,怕是要等幾天。”

刑天大風皺起了眉頭:“等幾天?平時卻也無妨,可是這次我們出來,卻是。”他扭頭看了看自己馬鞍後的那一卷厚皮,用下巴指了指夏侯摔下來的懸崖,問道:“篪虎家的娃娃,你怎麼摔下來的?腿上還有這麼大一個窟窿?”

夏侯剛要回答,突然一側的山谷入口處,衝進來了數十名夷狼人。他們大聲吼叫着:“那個篪虎族的娃娃還活着,殺了他,殺了。”這些夷狼族人突然閉上了嘴巴,因為他們看到山谷中居然還有近百名渾身黑甲的騎士,正用充滿了殺氣不善的打量自己。

夏侯微笑起來:“刑天大哥,我們篪虎族和夷狼族開戰,我是被他們一路追下來的。幸好我命大,沒摔死啊。”

刑天大風臉上露出了一絲冷酷的殺機,他低沉的吼到:“你們蠻族之間的戰爭,和我們無關,夷狼人,識趣的滾,否則,滅族。”

夷狼族人聽到刑天大風這等不客氣的話,氣憤的吼叫起來,他們認為刑天大風他們,就是篪虎族人約來的幫手了。當下污言穢語一陣陣的吐了出來,也不知道有多難聽。

刑天大風面色陰森,輕輕的揮動了一下手。一名黑甲騎士厲嘯一聲,催動坐下坐騎,彷佛一團黑雲朝着那群夷狼人沖了過去。手中兩丈長矟揮動,滿天都是刺耳的破空聲,數百道黑色寒光籠罩了所有的夷狼人。這黑甲騎士去勢極快,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包括數名四等巫武在內的夷狼族人,盡數被他刺殺,每人都是喉嚨上一個血窟窿,心口上一個血窟窿,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