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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學校放寒假,本店自即日起暫停營業。具體開業時間以開學時間為準,給您帶來不便深表歉意。祝所有的同學寒假快樂!

特此通知

x年x月x日

悠然咖啡店大門緊閉,電動鐵卷門把它隔絕在了另外一個世界。旁邊的幾家小吃店以及水果店就像被洗劫過,貨架上擺放的貨品都稀稀拉拉,大塊大片的空餘,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空虛感。

那間復古懷舊的老書店依然如故地坐落在最不起眼的轉角的位置,平時就沒什麼人出入,它就像是一個大自然中被忽視的裝飾物。

楊光考完試之後來悠然咖啡店找林夕,看到門口貼着的紙條,上面寫的日期是x月x號,也就是說早在兩天前就已經關門了。

但是林夕並沒有跟他說過咖啡店的歇業時間。

為什麼不跟他說呢?

楊光反覆思慮,自己最近跟林夕見面的時間確實是少之又少,就連短信也很少發了。每一次的短信交流,基本上都是一人一句,然後不知道在誰的手裡突然中斷。想要再連接的時候,繩索的中間部位被打上了死結,怎麼也解不開了。

躲進雲層里老半天的太陽,大概被雲趕出來了,毫無生氣地獃滯着。像一顆染得濃白的球體,還要奮力地射出刺眼逼人的光。

楊光抬頭仰思,又不由得垂下來。額間的一縷劉海,掠過眉毛,落在他左眼的位置,遮住了眼睛,竟流出一絲的哀怨。

——高起軒:“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林夕:“有什麼好消息?”

——高起軒:“工作的事情。”

——林夕:“怎麼了,別繞彎子了。”

——高起軒:“我已經幫你找好了,我們見面再說吧。”

林夕的臉上浮現久違的笑容,心想太好了,總算有着落了。她把shǒujī放在桌子上,兩手並用,在虛擬鍵盤上快速地打出幾個字,“好吧,什麼地方?”正要按發送鍵,就收到了楊光的短信,“我們見見吧,我就在你寢室樓下。”

林夕剛剛輕鬆悅然的表情,此刻眉間生出一縷憂思。她短思片刻,給高起軒發了一條,“我現在突然有點事情,處理好了,再聯繫你。”

至於楊光,既然都到寢室樓下了,下去就兩分鐘而已,也就沒必要發消息了。

樓道上非常安靜,是從未有過的安靜。凝固了聲音,凍結了時間,撕碎了醜惡,還有那些沒有營養的話題和毫無美感的庸脂俗粉。時間的隧道在這裡搖身變作了一條盤山公路,一道又一道的轉折,走的很艱辛,可總算不是一條死路。在轉過無數個名為“倖存”、“唯余”、“僅剩”的彎道後,終於又走到了另外一處峽谷。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林夕直截了當地問。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聊聊吧。”楊光露出牙齒微笑,伸手去拉林夕。

林夕側了側身子避開,眼睛裡增加了一種名叫悲怨的物體。“不用了,我等會兒還有事,你有事就在這裡說吧。”

楊光突然覺得眼前的林夕很陌生。這麼冷的言詞,這麼冷的表情,整個人就像從冰窖里出來似的。沒有一點溫度,沒有一點溫熱、沒有一點溫柔。

楊光把懸在半空的手收回,握成拳頭,嘆了口氣,“我們究竟是怎麼了,我們至少還是朋友,不是嗎?”

林夕愣了愣,嘴角微微抽搐,“我有說我們不是朋友嗎?”

楊光沉吟不語。朋友間可以隨意,他見過;朋友間可以鬧騰,他見過;朋友間可以互嘲,他見過。朋友間需要互助,他知道;朋友間需要共勉,他知道;朋友間需要友愛,他也知道。但是他不知道朋友間原來還可以冷漠?

林夕凝視着楊光,他把內心的想法呈現地淋漓盡致,臉上的表情一覽無餘。她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太多的隱瞞,比如那天晚上為什麼整夜沒有接她的diànhuà,比如昨天為什麼來找祁妙,還讓她不要問原因?以及那條——短信。

這些話,說出來,或許都能夠得到想要的dáàn。

偏偏做着無謂的堅持,加劇誤會的惡化。

其實在林夕讀懂楊光的同時,楊光同樣讀出了林夕內心的想法。兩個境遇、個性如此相似的人,面對事情的應對處理,表現出驚人的一致。

楊光有他的苦衷。林夕有她的忌憚。

苦衷,忌憚,多麼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可誰也不明白它承載了多麼巨大的殺傷力。

楊光的心緒開始煩躁起來,手不停地在頭髮上撓來撓去。他感覺自己跟林夕已經沒有辦法進行正常交流。他想讓林夕給他一個支點,撬動她的心。可是林夕現在的心逐漸僵化,根本撬不動。倘若強行撬動,就會有支離破碎的風險。

楊光把情緒拚命往下壓,另起話頭,“咖啡店停業了嗎?”

林夕煩躁的心開始緩和,她苦笑着點點頭,說了個“嗯。”

大冷天,誰的情緒都沸騰不起來。大風刮過後的湖面,終將恢復平靜。

“我先上去了,一會兒還要找工作。”閑淡的語氣,轉身走往寢室。

昨天,我賣身給學業,所以今天我無所事事;而明天,我將嫁身於生計。

楊光往林夕的方向跨了兩步,終於還是選擇沉默。此時沉默或許是最好的回答,不用擔心會在言語上產生任何令對方不舒服的因子,還可以留有很多的想像空間給對方。

在轉身的時候,楊光拿出shǒujī發了一條短信,“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不要客氣。”

寢室里,只有林夕獨自一人。

林夕她們系院的期末考比楊光他們早一天,也就是說昨天就已經結束kǎoshì了。

其他的室友在考完試的當天就收拾好行李回家了,崔瑩瑩因為要等他同鄉的男朋友一起回家,就多住了一個晚上。

其實崔瑩瑩人還不錯,不僅是長相還可以,屬於中上的品相。關鍵是她在她那些功利的姐妹中間還能保持自己的初心,實在難能可貴。

她臨行前一晚還跟林夕聊了半個小時,“林夕,這個學期和你一個寢室,我挺開心的。”

林夕詫異,可能是因為崔瑩瑩那些狐朋狗友的關係,自然而然地把她也歸類到自己的敵人名單中。“哦。”很敷衍的一個字。

崔瑩瑩走到林夕的身旁,把手搭在她肩上,“我知道因為我那些朋友的關係,你對我也有一些誤會,其實我曾經跟你一樣,也是很孤單無助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幾個朋友。雖然我知道她們平時說話是難聽了一點,但是我真的不想失去她們,至少她們是拿我當朋友的。”

林夕把崔瑩瑩搭在她肩上的手拿下來,握在手裡,“我明白這個寢室也就你拿我當朋友了,平時也是你在從中斡旋……我不曉得該怎麼說,但是我心裡還是很感激你的。”她眼眶開始濕潤,視線在日光燈的刺激下,模糊得睜不開。

兩個人對彼此笑了笑,不過這兩種笑的名字不太一樣。崔瑩瑩是笑容可掬,林夕是莞爾一笑。兩張巧笑倩兮的精緻臉龐,流轉的眼眸,顧盼生輝,笑得有所收斂,美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