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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起軒自從那天和林夕的再度相遇和再次的錯過,一直都悶悶不樂。他強忍煩亂,不去刻意表現,但話里行間,難掩淡淡的悲傷。

其實人生很多時候確實都是錯過,錯過了青春,錯過了愛情,錯過了時光……最可悲的是究竟錯過了什麼,自己也無從得知。就連可以傷懷的實際對象也不存在。

“你這幾天是怎麼了,無精打採的?”宋藝欽手上拿着筷子,嘴巴裡面的飯菜還沒全部咽下。

高起軒只是愣愣地發獃,宋藝欽的疑問圍繞在他的頭頂上方,鑽不進他的思緒之中。盤裡的飯菜幾乎沒吃過一口,原先騰騰的熱氣,就像他此時逐漸冷卻的心,慢慢地消失了。

“誒,誒,誒!”見高起軒無動於衷,宋藝欽急躁起來,晃動了一下餐桌,餐盤裡面的飯菜灑了一些出來。

灑出來的湯汁濺到了高起軒的手背上。感覺到灼熱之後,“嘶”的一聲,條件反射地縮回了手。“怎麼了,是地震了嗎?”臉上堆滿了驚慌和迷茫。

“早知道一滴湯汁能讓你回魂,我就該把這一碗湯直接倒在你頭上。”宋藝欽板着一張臭臉。

要知道,從來沒有人敢不把他放在眼裡。所有的人都是竭盡全力地討好他,甚至跪舔。而他也早就習慣這種高高在上,居高臨下的狀態。儘管他現在和高起軒交好,但在他的心裡,依舊不是平起平坐的關係。很多時候,他為了滿足過分的虛榮心,又不想過多的表露,就會拿年齡或者學長身份來做借口。

高起軒向來比較寬容大度,不愛與人計較,總是一笑置之。或許他由始至終都不曾意識到宋藝欽的別有用心。

高起軒放下筷子,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被宋藝欽的行為無語到沉重的心情又加深了一層。

“你究竟怎麼了,失戀了?”宋藝欽喝了一口飲料,咽下去之後又接著說:“憑你的長相,除了比我差一點,在這個學校里,怕是也找不出能和你相提並論的人了吧。”

高起軒眉心緊縮,不勝其擾。曾經他也一度以為自己長得確實比一般人出眾,從小到大收到的情書沒有幾千,少說也有幾百。更離奇的是,當中還有男生寫給他的。只是沒有署名,且是電腦打字,這封烏龍情書的源頭就無從查起了。此後,斷斷續續地收到疑似該男生的情書。之所以疑似,是因為這幾封信的文筆有很多的相似之處。前前後後一共十一封,最後一封是楊光轉交給他的。

自從那件事之後,高起軒對情書有了抵觸。以前無論收到多少,都會逐一拆開來看。他覺得這樣做是對寫信之人最起碼的尊重。

而現在,都不流行寫情書這種過時的表白方式了。

“你有真心喜歡過一個人嗎?”高起軒沒來由的發問。

“什麼意思?”宋藝欽對高起軒的話大惑不解。像是有人把他的經脈打了個結,僵硬到動彈不得。“我喜歡過的每一個都是真心對待的。”

宋藝欽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非常心安理得。可能他一直都參透不了何謂真心,或者說在理解的方式上發生了偏差,他字典里對這個詞的解釋也跟guānfāng權威的截然不同。

高起軒並不在意宋藝欽的回答,這個問題其實是他自己在問自己,而試圖從別人身上尋找dáàn。

兩個人各自沉默良久。

宋藝欽剛要把一口飯送進嘴裡,突然放下筷子,抬起頭,眼神犀利地看着高起軒,“難不成,你是有喜歡的女生了?”語氣中帶着疑問和猜測,又夾雜着一絲絲的肯定。畢竟在這方面他算得上是老江湖了。

高起軒左顧右盼,避開他的視線,不敢和他對視,“我,算是吧。”

“是誰啊,叫什麼名字,哪個系院的,長得怎麼樣?”宋藝欽激動地拋出一連串的問題。只要跟女人相關,他一定樂此不疲。

高起軒神色淡然地說:“她叫林夕……其實都算不上認識。除了她的名字以外,其他的一無所知。”

“都不認識,就喜歡上人家了?你小子可以啊!”宋藝欽一臉壞笑。

高起軒窘迫,無力跟他去爭論。再說像這一類的糗事,說多錯多,越描越黑。還是沉默是金吧。

不過自這件事之後,在宋藝欽身上便埋下了一顆劇毒的種子。

林夕,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是以前的女朋友嗎,還是家裡傭人的名字?宋藝欽的腦子裡進行着高速檢索。

畢竟這個名字太普通了,普通到聽一遍就會立刻忘記。

林夕,珍惜,東西,分析,熟悉……只要是帶“xi”的詞此時都爭先恐後地擁擠在宋藝欽的檢索錄中。臉上的肌肉因為拚命思索的緣故都快擰成一團了。

“你還好吧,不會噎到了吧?”高起軒用手在宋藝欽的面前上下來回晃動,確認他是否有事。

回過神來的宋藝欽推開高起軒的手,說:“我能有什麼事?”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態。

飯吃到一半,shǒujī鈴響了,兩個人使勁往自己的口袋裡翻找。

是宋藝欽的diànhuà響了。

來電顯示是未知號碼,唯一能確定的用是座機打來的。猶豫了幾秒鐘,點了屏幕上的紅色虛擬鍵。

“誰打來的,你怎麼不接?”高起軒揚起頭問。

宋藝欽聳了聳肩,“不知道,多半是騷擾diànhuà。”

話音剛落,shǒujī又響了起來。宋藝欽有些惱火了,他在想是不是又是哪個女生上杆子地來約他。平均每天都有四五個騷擾diànhuà,就算換了shǒujī號碼,沒過多久照樣會如此。所以就懶得更換了,也沒必要換了。

宋藝欽怒氣沖沖地點了接聽鍵,“誰這麼無聊,又來騷擾老子,想男人想瘋了是嗎!”噼里啪啦的咆哮剛進行到一半,突然閉嘴了。

過了一分零八秒宋藝欽才又開口說了句,“知道了。”就掛斷了。

高起軒看到宋藝欽前後相去甚遠的表情,問:“誰打給你的?”

“是教務處。”宋藝欽吧唧了一下嘴巴。

“教務處找你幹嘛?”高起軒問。

“他說‘我不騷擾男人,我也沒有想男人想到發瘋’,如果你自戀完了,麻煩你到教務處來一趟,我準備‘指教指教’你。”宋藝欽把diànhuà那頭的原話原封不動地講給高起軒聽。

“what?”高起軒表情錯愕加懵圈。

黑夜愈是漫長,對於光明的到來就愈是迫切地渴望。

光明是一顆黑色的種子,而黑夜則是一顆白色的種子。光明開出的是黑色的花朵,黑夜開出的則是白色的花朵。

這裡除了白色就只有黑色,不存在灰色地帶,更沒有彩色地帶。

這個世界是黑色和白色在不斷地打仗,戰爭,搶奪領地,爭奪存在時間的長短。顯然,白色喜歡春夏比較溫暖的季節,而黑色喜歡秋冬比較寒冷的季節。

不過即使不喜歡,春夏依舊能看到黑夜,秋冬仍然能看到白天。

晝夜在交替,季節在輪迴,一切周而復始。可是人為什麼會老去,老去之後為什麼不會再年輕?

人不會再次擁有年輕。

人只是一味地老去。

老的不能老了就是無盡的黑暗,也只剩下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