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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裡的風是冷的!”虛無如是想着。

風的確很冷,而且強勁,虛無身上的道袍單薄得讓人看了就會覺得冷,而且他現在也的確覺得很冷。

他面朝大海,陣陣海風吹得道袍獵獵作響,天空積着層層陰雲,海面波濤涌動,有一種似能將人一口吞下的陰抑。

以虛無的道行,就是被青墟宮中幾名虛字輩的真人親自施放的冰封術給凍住,也不會感覺到寒冷,此時他覺得冷,是因為他放開了心神,正以全身上下每一分肌膚體驗着海風的寒冷,過了片刻,他又以手在空中虛抓一記,在鼻端嗅了嗅,又放入口中,仔細的品嘗起來,看上去,他正在嗅和嘗試風的味道。

風有味道嗎?至少在虛無看來,這裡的風是有味道的,而且味道雖然很淡,但極為純正,正是他想要尋找的味道。

“就是這裡了……無荊!”虛無笑了笑,笑得俊美而邪異。

虛無站立的地方不過是個普通的海灘,根本不是傳說中的無荊,但他一把掀開道袍,露出潔白如玉、又強健俊雅的上身,然後隨手將道袍扎在腰間,而後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在空中揮舞不定,將一道道海風牽引過來,纏繞在自已周圍。

風越聚越厚,逐漸將虛無的身影遮掩起來,當風散去時,虛無已經消失了。

望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藏青色、不見分毫天光的天空,怪石嶙峋的海灘,以及迷霧籠罩下的茫茫大海,虛無雙眼一亮,猛然喝了一聲采:“好一個無荊,也只有如此絕地,方才配得起她!”

他采聲未落,迎面就撲來一陣海風,風中響起一聲銳響,一支鋼矛挾着濤天氣勢,疾向他額頭點來。

鋼矛相距雖遠,然而虛無已覺得肌膚被矛氣激得陣陣發麻,不由得暗自心驚持矛人的深厚首行,虛無足下微微使力,身體一側,已讓過了鋼矛的來勢,同時從他肌膚上浮起一縷白氣,纏繞在鋼矛上,白氣看似是柔弱,但卻將這來勢萬鈞的鋼矛帶得一偏。

鋼矛幾乎是貼着虛無的肩頭掠過,但終還是刺了個空,一個高大威猛、周身鐵甲的洪荒衛隨後現身,一矛無功,當即激起了他無邊怒火,於是這洪荒衛暴喝一聲,鋼矛一抖,登時震散了纏於鋼矛上的白氣,挺矛再上,向虛無追襲而來。

這一番出擊,氣勢又有不同,這名洪荒衛落矛如雨,靈動無方,偏偏每一矛上又都附着足以摧破護體真法的大威力,單是這一手巧拙合一的道行,就足以列入當世高手之林。

虛無如一片落葉,在重重矛影中沉浮不定,每每在間不容髮之際閃開鋼矛的進擊,實在躲不過去時,則或掌劈、或肘擊、或肩撞,竟可以肉身硬拼鋼矛而不落下風,但虛無也不是全然無事,肌膚上開始泛起道道紅痕。

那洪荒衛殺得性起,禁不住暴喝一聲:“好小子,難怪敢來無荊撒野,果然有些本事,再試試這一招!”

那洪荒衛巨足一踏地,剎那間退後百丈,單手執矛,遙指虛無,他凝立一刻,驟然一聲喝,鋼矛竟脫手飛出。

鋼矛飛出十丈,矛聲即湧出重重黑氣,轉眼間化成一頭張牙舞爪的黑龍,向虛無撲擊而去,在聲震雲天的龍吟聲中,黑龍一爪將虛無當胸劃開。

然而虛無即未開膛破肚,也未破膚流血,而是漸漸變得模糊,最後消失在海風之中,那洪荒衛也不驚慌,巨掌一抓,掌中憑空又多一隻鋼矛,在身前橫掃而過,虛無果然在他身前出現,但虛無身形一定,剛好讓過了洪荒衛的鋼矛,然後才邁步向前,抬起左手向那洪荒衛胸口拍去。

虛無動作看起來並不如何快速,可那洪荒衛就是無法閃避,然而虛無白晰纖長的左手只拍到半途,忽然閃電般收了回來。

咻的一聲輕嘯,一把猛惡關刀憑空出現,幾乎是貼着虛無指尖斬下,另一名洪荒衛自虛空中現身,向先一名洪荒衛道:“十七,我早就說過你不是他的對手,可真沒想到你會敗得這麼快!”

虛無面色凝重,絲毫沒有因迅速挫敗這名洪荒衛而顯出得色,他足尖微一點地,忽然幾個跟頭倒翻而出,如電般退後五十丈。

另一把大關刀無聲無息地出現,出刀如電,一刀刀向虛無咽喉、雙肩、胸口等要害處斬去,虛無一路退,它就一路追斬,這五十丈之中,也不知斬出了多少刀。

退出五十丈後,虛無驟然立定,剎那間由極動到極靜的轉折,令追斬而來的關刀也不由得一滯,如行雲流水般的攻勢中出現了小小的一個缺口,僅憑這一個極微波的破綻,虛無一聲清喝,肌膚上登時浮出一層蒼白色火焰,一拳正好擊在關刀刀鋒上。

轟然一聲,無荊畔乍現一團黑焰,滾滾四散,那名執關刀洪荒衛踉蹌退後,手中關刀刃鋒處已多了一個缺口。

虛無肅立原地,緩緩收回右拳,他右拳拳面上有一條顯目紅線,正開始向外滲出血珠,這尚是虛無踏入無荊後第一次與洪荒衛迎面交鋒,也是第一次受傷,那洪荒衛攻勢何等猛惡,雖被虛無以極精妙手法亂了節拍,但虛無一步不退,也就是完完全全地吃足了關刀內所蘊真元,體內真元已然受損。

虛無並不在意一步不退這種虛榮,他實是不能後退。

通通通通,沉重之極的腳步聲在虛無身後響起,一名洪荒衛橫執巨斧,步履沉凝如山,一步步向行來,與此同時,又一名洪荒衛手執關刀,在虛無面前出現,與先前三名洪荒衛立成一排,冷冷地盯着他。

虛無並不理會身前四名洪荒衛,轉過身來,望向執斧洪荒衛,肅容問道:“你們是?”

“無荊,洪荒衛!”

虛無雙眉一皺,道:“我此來無荊只是想見她一面而已,你就是她叔叔!”

持斧洪荒衛重重哼了一聲,道:“秀的叔叔乃是我無荊主人,我等這點微末道行與主人比起來,實如瑩火比之日月,至於我家秀,那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虛無身周蒼白火焰漸漸轉盛,冷冷問道:“那要怎樣才能見到她!”

持斧洪荒衛抬手向茫茫海中一指,道:“很簡單,只要向那個方向一直走,就能見到秀了!”

“很好!”虛無更不多言,身形一閃間已欺近到持斧洪荒衛三尺之地,一指向他額頭點去。

持斧洪荒衛未料到虛無竟是如此快法,當下沉喝一聲,巨斧反撩而上,分明是要與虛無同歸於盡的戰法,虛無仍是肉身,而這些洪荒衛周身都藏在重甲之下,還不知是人是妖,更不知要害在何處,虛無就是想,又如何能夠保證可以同歸於盡。

虛無籠在蒼白火焰中的左手向下一拍,擊在巨斧上,發出一記金鐵之音,洪荒衛那力達萬鈞的一斧居然被虛無的肉掌擊得一沉,虛無右手去勢不變,指尖上噴出的蒼白火焰幾已燃上洪荒衛的鐵盔。

那洪荒衛臨危不亂,巨斧上一加力,已借力向後退去,速度分毫不比迅若鬼魅的虛無慢,虛無得此先機,身周蒼白火焰驟然上升逾丈,大喝一聲,雙手如刀如鑿,若狂風驟雨般向持斧洪荒衛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