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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緣無彈窗 或許真如紫陽真人所料此刻天時已亂地脈糾結該來的不來不該到的全在一切都已經亂了。

紀若塵再下莫干峰時西玄山千里之內暴雨傾盆山洪迸完全不是寒冬應有的千里冰封景象。雖然攜着顧清然而紀若塵的心情一如這天黑暗陰沉落雨如瀑。

他心怯是以直到下山前的一刻才去了太璇宮。果然不出他所料黃星藍一聽說是紀若塵根本就不讓他踏上太璇峰一步若不是幾位師弟們攔住她幾乎要將紀若塵直接從索橋上打落深淵。紀若塵就算再愚笨至此也知張殷殷是為他而死。

他幾乎無法相信那一個自小就與他斗到大的張殷殷竟然會自殺!

修道之人延壽百年實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若出身於道德宗這等名門大派那幾乎肯定可以享壽數百年甚而修成道果兵解飛升。是以天下修道人罕有自盡的。如張殷殷這等出身名門容姿傾世的女孩若無天大的傷心事又怎麼會自殺?

可是紀若塵百般回憶也想不出自己究竟作了什麼才會讓張殷殷自殺。回憶過往之事與張殷殷有關的一切都如霧裡看花模糊不清仔細回味似乎自己與她從小到大也沒有過什麼特殊的關係怎麼黃星藍會對自己如此痛恨?百思不得其解之餘紀若塵也曾悄悄問過幾個平素親近的道人可是人人都對此事諱莫如深絕口不提只是推說不知然而望向紀若塵的眼神中都有些古怪。

在一片茫然中紀若塵攜着顧清悄然下山。

雖然他怎也想不出自己與張殷殷之死有何關聯但這件事仍如一塊重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口壓抑處一如滿天的陰雲。

一日前紀若塵己自神州氣運圖中感應到了第二處靈氣地穴所在那是位於嶺南群山中的一塊地方。嶺南群山綿延民智不開素來被視為化外之地。當地生活眾多蠻族以刀耕火種為生群落而居。群山間溪流交錯林木繁盛氣候極是陰濕最適宜蛇蟲蚊蚋之類的生長。千萬年來這一大片人煙罕至的地界也不知藏了多少道行深厚千奇百怪的異獸奇蟲。且茫茫南疆中還隱着諸多不為人知的秘境更不曉得內中有何靈物寶貝。

此去南疆從距離上來說與無盡海相去不遠若是探尋靈脈一事辦得順利說不定還可以順路探訪一下青衣。一想到無盡海洪荒衛的蓋世霸氣紀若塵也不由得對無盡海的主人平添三分仰慕。

可是這紅顏相伴本該是充滿未知之喜的旅程從一開始就布滿了陰雲o

“若塵你難道不準備再去一次陰司地府探一探殷殷的魂魄狀況嗎?”臨下山前顧清曾如是問過他。

紀若塵更覺得一片茫然道:“我為什麼要去陰司地府?那裡面如此廣大死魂萬萬千千我又怎麼找得到殷殷的魂魄?再者說了我道行不足怎麼下得了地府呢?”

顧清當時嘆道:“若塵你曾經去過一次地府那就總是有辦法再回去的。就我所知僅你們道德宗內就有七八種道法可以將人的魂魄送入地府只是在地府中境遇如何還是要看自己的造化因此也不是全無危險。可是你我的機緣於百世前就己註定哪是小小的酆都陰司能夠改得了的?所以我們若自己去了地府必然可以回來。雖然過程中有所損傷也是難免可是……難道殷殷就不值得你冒一點險嗎?”

紀若塵被她說得一頭霧水實是不知該如何應對。顧清見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嘆一聲道你肩頭擔子很重先做大事也是應當的。

但不知為何經過此事後紀若塵總覺得與顧清之間的距離又稍稍的拉遠了一些。

於是在茫茫雨霧中紀若塵與顧清默默的一路向南o

“快包抄她又跑了!”

一聲聲沙啞難聽的呼喊不時回蕩在深灰色的天空下。這裡其實看不到天只有一片片茫茫的灰黑色雲霧向上能看個百丈左右已是極限。

大地也是灰黑色的起伏不平在極遠處地與天連成了一體渾然不分你我。大地上橫着一道濤濤之水水面無光即無飛鳥也無游魚。

大地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正以與她身材絕不相稱的度飛奔着在她身後緊緊追着數騎披鐵甲騎骨馬的鐵騎又有數只雙頭巨犬一路狂吠緊緊跟着鐵騎追來。在它們身後另有數十人分成兩隊從兩翼包抄而來。

撲面而來的寒風吹得女孩一頭黑狂舞不定也撕扯着她柔嫩的肌膚和破碎的衣服。她的雙眼中有一分驚慌一分迷茫但有着八分堅定。她雙臂環繞懷中死死抱着一樣東西就是在最張皇失措的逃跑中也不願稍有鬆脫生怕那物事會掉了。

她的身軀竟是半透明的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看上去十分詭異。而事實上她此刻的狀態也的確詭異得可以即使是在變幻難測廣闊飄渺的陰間也是如此。她即非死魂也不是完完整整的生魂根本無從說明她的狀態。

她赤着一雙雪足在茫茫大地上飛奔。足尖稍一點地那纖弱的身軀就會飛出十餘丈遠如此才能奔了這許多時候身後的巡城甲馬和巨犬都無法追得到她。然而她顯然不熟悉地形愕然看着面前忽然出現的無邊弱水不由得慢下了腳步。

她旋風般轉身回身看着不住迫近的追兵再試着向左右奔逃可兩側包抄的追兵都己到位一把把銹刀斷戟將她逼了回來。她一咬牙轉身想投入弱水但三頭巨犬已經抄了她的後路。

女孩東張西望想要找到一條逃生的路。就在她猶豫不決時一名馬上的騎士揮手間甩出一條長鞭貼地襲來重重抽擊在她的腳踝上。女孩一聲慘叫被長鞭抽得向前飛出數丈才摔落在地懷中抱着的東西也掉落在面前。如果在陽間這一鞭的力道足以將她雙足生生抽裂但在陰司地府她實質上沒有形體因此並無皮肉之傷的概念。但此鞭會大幅削弱她魂魄靈力乃是另一種形式的傷害而且給她帶來的痛楚也遠甚於平常。

女孩痛得全身抽*動不己但她依然伸出右手試圖去抓住懷中掉落的物事。

撲的一聲另一名鐵甲騎士手中三丈鋼矛高高舉起又重重落下巨大的矛尖準確無比地穿透了女孩的手將那隻纖細修長的手牢牢地釘在地上!

女孩又叫了一聲指尖依然在地上爬動着試圖去夠那物事。雖然她指尖距離那物事僅有最後一寸距離但這一寸就是咫尺天涯再也無法縮短。

圍着女孩的群卒似以她的痛苦取樂又有一名鐵甲騎士策動骨馬上前揚了揚手中巨斧道:“這小賤人跑得倒快若不是弱水攔着說不定還真給她逃了。且待我砍她雙手雙腳下來看她還怎麼跑!”

他躍躍欲試眼睛卻望向了一名鐵甲騎士在等候着回答。這女孩身份多少有點特殊不是可以隨意處置的死魂因此要砍手斬腳還得帶隊的騎士點頭。

為騎士裝束看起來與其餘六名騎士沒什麼不同只是身上多了一件披風披風一半暗紅一半藍色在這灰撲撲一片的陰司中顯得十分搶眼。見那騎士巨斧就要落下他當即沉喝了一聲住手。

那騎士正在興頭上被猛然叫停顯得極是不快回頭吼道:“反正她逃回去也要剖腹挖心然後掛釘板淋沸油我砍她手腳有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