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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這片山區後,紀若塵已全然失了對靈力之源的感應,無奈之下只得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搜索,這種搜尋的過程極為耗神,拒他心境修為遠超道行境界,但半日下來不知不覺間也耗去了大半心神,當他在遠處那面杏黃道旗上感應到了一絲靈力時,才覺得疲累一**湧起,幾乎擋都擋不住。

二天君行過天下路,見多而識廣,紀若塵也飽讀道典,專門針對真武觀下過一番苦功,是以三人一眼望去,就知那面杏黃道旗乃是真武觀的標誌。

只有青衣是不通世事的。

四人所立山頭其實距離杏黃道旗十分遙遠,就以紀若塵的目力,望過去也不過是豆大的一點黃色而已,只不過這點黃色在滿山的翠綠中十分醒目,才令他注意到了真武觀的道旗,以及旗下星羅棋布的村寨。

紀若塵依着三清真訣平心攝氣,正要仔細觀察一下道旗下的環境,畢竟靈力之源附近多半會藏着些不可知的兇險。

他運好心訣,眼前的杏黃道旗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就在此時,他眼角余光中忽然閃過龍象白虎二天君的身影,登時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心神為之一松,千里目道法就此散了。

龍象白虎二天君各自在眼前捧了一根二尺鐵管,指向村寨方向,口中還念念有辭。

“那面旗子上有古怪,旗邊上那些暗金紋路肯定是什麼陣法。雖然隱藏得不錯,怎奈俺龍象天君法眼如炬!”

“咦,旗下轉出來個老道,看起來道行不弱的樣子,嗯,弄不好比俺白虎還要強上一籌,邊上那幾個徒子徒孫也不算太差了!”

龍象天君調節了一下眼前鐵管,隨即道:“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俺就心中不爽,他為何就是不向這邊望上一望呢?難不成已經發現了我們!”

白虎天君不以為然地道:“他又不是真的神仙,咱們兄弟憑着手中傢伙遙遙觀望,又沒用道法探過他們,他哪裡能發現我們!”

白虎天君話一出口,忽而望了紀若塵一眼,恍然大悟。

紀若塵二話不說,伸手搶過白虎天君手中鐵管,湊在眼前一看,但見黑漆漆的一片,哪有半分景物。

白虎天君忙說了啟動口訣,紀若塵依訣而行,果然看見眼前逐漸現出光明來,不片刻功夫主寨已在眼前浮現,纖毫必現,有如就立在十餘丈外觀看一般,紀若塵大吃一驚,心神一散,眼前復又漆黑一片,他定下心神,重新運起口訣,於是村寨又在眼前浮現。

紀若塵放下鐵管,凝思片刻,又向二天君詢問了幾句,已大致知曉了這件法寶的運作,此寶乃是效仿鷹眼而作,非是主動以神識靈覺探測遠方,而只是將遠方景緻放大拉至眼前,是以遠方縱有高明的修道者,也不易察覺被人窺探,當然,若對方修為足夠高明,又或是心境空明,也有可能感應得到有人在遠處窺視,但那就與道行高低並無必然關係,就算被覺察到了,也是非戰之罪。

此寶名為千里鏡,其理並沒有深奧複雜到哪裡去,只消於制器之道小有所成,就能夠想得明白,之所以此前無人製成,一是構思實是匪夷所思,再者修道者制器多半向攻敵或護體法寶上着手,誰會去做這些無用之物,三來此寶說起來雖然不難,但對手工要求極精,就是龍象天君才做得出來,白虎都不行。

這件寶貝的用處此時就顯現了出來,二天君以此寶測敵,乃是被動接收遠方景物,自然不怕給對方察覺,而紀若塵以已身神識靈覺搜索遠方,雖已十二分的小心,但仍為羅真人發覺。

那真武觀羅真人胸有成竹,村寨中一切照舊,也不來追捕心懷不軌的眾人,看來他早有所布置,只等眾人前去自投羅網,而且在這茫茫群山中要抓幾個人,難度也是不小,還得小心不要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怎麼辦!”二天君一齊望向了紀若塵。

遙遙一望,二天君已知真武觀羅真人道行深厚,比之孫果已差不了多少,非是他們可以匹敵,而且那些進進出出的道士個個身手不俗,也是勁敵,就算對方不藉助地利,雙方正面鬥法的話,紀若塵一方也註定要落敗身亡,況且看村寨中玄壇設置情況,對方早已布置多時,什麼機關陷阱之類的當不在少數。

紀若塵盯着遠方的村寨,一時間倒有些委決不下,他只是隱約感應到靈力,若要確定它是否真在此山當中,光是進入村寨怕還不夠,多半得將那旗下道壇也掘了方有可能,然則真武觀以逸待勞,這樣攻過去實與送死無異,就算紀若塵道心卓異,身懷多重異技,也是殊無把握。

“過去看看!”紀若塵望向青衣與二天君,詢問道。

青衣點了點頭,她素來是沒什麼主見的,紀若塵說什麼?她跟着做就是,二天君沒有遲疑,當下即道:“很好,咱們這就過去看看!”

二天君回答得如此痛快出乎紀若塵意料之外,他原意只是要問問二天君與青衣的意思,如若他們堅決反對,那他也不會一意孤行,而是仰沒人注意的時候,殺個回馬槍,與真武觀群道大戰一場,二天君絕不是什麼會慷慨赴死的意氣之士,恰恰相反,他們可是怕死得很,答應得如此痛快,惟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有很大的把握,看來無荊一行,二人收穫不小。

至於青衣,自重逢後紀若塵就始終捉摸不透她的道行,看上去她與以前並無不同,仍只是個纖纖弱弱、無甚道行的小妖,是以這次下山每遇戰鬥,紀若塵都讓她遠遠地躲在一旁,然而青衣身上肯定與以往有所不同,但哪裡不同,任他費盡心思觀察也看不出來,如被問起,青衣只是淡笑着說一切均和以往一樣。

青衣或許沒有不同,但很快紀若塵就發覺龍象與白虎二天君的確是變了。

二天君一齊動手,頃刻間就在山頭上布出了一個具體而微的黔南山川圖,十餘座村寨歷歷在目,甚至可以看到一面黃豆大小的杏黃道旗在主寨上方飄揚着。

對着面前縮微的山川村寨,紀若塵愣了半天,在他二十餘年的記憶中,不是在黑店中打雜,就是在莫干峰上悶頭修道讀經,所以十幾年下來,會的是察言觀色,長的是悶棍偷襲,此刻面對強敵盤踞的村寨,登時沒了主意,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他尷尬笑笑,望向了龍象白虎二天君,若是他孤身前來,那事情就簡單多了,他準備以定海神針鐵施以乾坤一擊,徹底將這個築於半山腰的主寨支柱擊毀,然後在混亂中狠殺一場,然而這一次青衣跟在身邊,那麼這個野蠻法子也就不能再用了。

二天君素不是扭捏作態的人,當下也沒推辭,白虎天君咳嗽一聲,精神一振,指點着一處處村寨,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紀若塵聽得初時意外,其後懸疑,最後驚詫。

聽白虎天君的意思,哪裡是要到村寨里去“看看”而已,這分明就是要將這十餘座寨子給連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