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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南正暗笑時,斬情已將手上那株靈花夜美人整治完畢,她站起身來,一雙明眸如箭般的向楊南看來,楊南心中駭然一驚,這目光似是能看透人心肺腑,令人頓起寒涼之意!好像一眼便將楊南看個通透!

她只是輕輕一踏,便瞬間到了楊南面前,望着楊南的目光中有探究、有思量、有讚許,種種神采不一而足,楊南從未見過一個人光憑眼神便表達一切,而斬情道姑卻似乎用眼神看透他的本性。

楊南被她看得極是不安時,斬情道姑一望便移開目光,轉而望向那群面貌各異的道士,口中淡淡道:“今日崑崙貴賓來訪,宗門之事他日再做詳談,你們且先去乾坤殿中等候,本座稍時便來。”

斬情語聲淡如清水,聽到眾道士耳中卻似是天雷轟鳴,眾道士連一個字也沒多說,便躬身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待到眾道士退盡,斬情輕輕揮了揮手,那一群侍女道童如穿花蝴蝶般瞬間消失在花海之中,剎那間,偌大的後花園,除了各種奇花異草,就只剩下了斬情與楊南二人。

斬情看似年紀不過二三十許,但那一雙滄桑浩瀚的眼神卻顯露出了她其實已是修道千多年的修士,能執掌冥河一派,自然都是不世雄主,楊南不知這位堪稱天下最有權勢的女子會對自己怎樣,更不知她召見自己是何用意,便默立原地,一語不發。

斬情道姑圓臉上露出一絲澤然微笑,一雙星眸望着楊南平和的道:“原來,你就是楊南?且隨我入園一游。”

她神情平淡,但口氣卻極是蒼老,只是這蒼老語調之中,絲毫不見煞氣,倒像是一個溫和的長輩正伸手相召一個小輩,顯得親近、慈愛,且略帶一絲欣賞。

‘奇怪,傳聞斬情道姑見着崑崙弟子一定沒好臉色,她如今怎的性情大變?’楊南見她神情溫和,渾然不似傳聞中那個暴烈焦燥的冥河掌門,心中大奇,躬身道:“弟子謹遵師叔之命。”

楊南步入花田,奼紫嫣紅的花田中,各種奇花散發出道道怡人心脾的異香,或清或淡、或濃或雅,一時間令人渾然忘我,眩然欲醉。

只是這一股泌人心扉的奇香,也能讓楊南漸漸將緊張的心情舒緩下來。

無窮妙境,道法自然!

楊南見着此間一股安祥靜謚的氣氛,隱隱體會到斬情道姑此時的心境,修道修道,非是逆天而行,乃是天人合一、無量無邊,道法修鍊到最後,能與天地萬物融合為一,豈不是真正的長生?

兵宗破法,法宗隨法,法宗之旨,當在天道自然。

斬情見楊南神色怡然,沒有半點緊張,不禁展顏笑道:“久聞崑崙這一代出了個可與靈沖媲美的佳弟子,他生性霸道、行事張狂,冒天下之大不韙廣收各路妖魔,破戒在人間豎起廟宇廣收香火,可謂我行我素、囂張大膽,就連我法宗諸派也不放在他眼裡,今日得見,倒像是一個俊雅溫文的絕品君子,豈不怪哉?”

斬情說著,抬起星眸,若有深意的望着楊南,眼中又露出幾許思量之色,只是這種眼神說不上是好是壞,教人膽戰心驚,以她的實力,想殺楊南不過是捏死一隻螞蟻,更不用說這裡是冥河派最森嚴、禁制最多的禁地!

楊南見這師父輩的冥河掌門列舉自己以往之事,不禁汗顏,他行事霸道乃是為了斷根,收服妖魔是為了增長實力,立起香火神廟更是為了安置手下部眾,至於龍虎山么,天元清虛神符意外得來,可不是故意與法宗過不去......

不過,之前的事也就算了,後來為靈聖真君廟立起規矩,大肆驅逐法宗小門小派,可是徹底得罪了眼前這位修為高深莫測的斬情道姑!

楊南雖然沒親手將法宗弟子怎麼樣,可靈聖真君和老螃等親兵們可將法宗弟子得罪的狠了......

楊南拱手笑道:“弟子行事狂妄,不妥之處還請師叔教誨。”事到如今,抵賴也是無用,楊南只得光棍的認了,斬情雖然不知喜怒,但還不至於真拿他怎麼樣,想必有師父步虛和玄虛掌門撐腰,她不會痛下殺手......

“嗯......”斬情道姑一雙明眸中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緩緩搖頭道:“我仔細打聽過,你本無過錯,若非辣手果決,豈能在短短時間內佔據四洲,使得數百萬里土地上百姓安居樂業、依然為我九洲留有一絲元氣?這四洲妖魔被你一鼓而平,便是我法宗冥河派也遠遠不及,所以此舉不但無過,而是有功才對!”

“這......?”楊南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斬情道姑,他本以為見到斬情受一頓折辱還是輕的,被打得狼狽而逃才是正理,這冥河掌門居然會為崑崙弟子說話?

斬情見他一臉訝異,淡淡笑道:“你不必驚訝,崑崙是崑崙,你是你,我輩修道中人就事論事,豈可因屋而恨烏?你行事果斷剛正,立身既正,誰也為難不了你,更何況你有步虛做後盾,我就是想動你,也得仔細思量......”

斬情說著,秀臉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只怕,在你來的路上,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楊南嘿嘿一笑,道:“師叔說笑了,我如今身在冥河道場,性命如同一隻螻蟻,師父他遠在崑崙,如何能救得了我?師叔法力高強,怎會為難我這小小道士?”

“小鬼頭!”斬情伸出素指,輕輕在楊南額頭上一點,笑道:“你是否以為,你來我冥河便是羊入虎口,縱然不死也要吃個老大的虧么?”

楊南在這厲害掌門面前不需作假,聞言點了點頭道:“弟子不知兩派恩怨如何,只知兩家不睦,如今孤身來這冥河玉清宮中大是不妥,只是師叔有請,弟子不敢不來。”

斬情唇角微微上翹,一臉好笑的道:“心眼極多的小猴子,虛元請你來時就是強硬一些,也不見得我會怎樣,我又不是魔界妖魔,難道還會吃了你不成?況且,你也不是孤身來我冥河道場,那玄虛派了幾個弟子早早就來冥河,正要將神兵令交付你手,你手握神兵令,我若動你,天下兵宗豈肯干休?且放心大膽的在我冥河做客吧!”

她提及舊愛玄虛真人,卻奇怪的沒有半點波動,好象在說一個陌生人一般。

‘我門中也有師兄來到冥河?’楊南聽得又驚又喜,這下他可是真不擔心斬情會拿他出氣了,他呵呵笑道:“原來如此,多謝師叔相告,那我這便先去見過師兄再說?”

斬情眼眸一凝,嗔道:“急什麼?一事歸一事,我還有帳沒跟你算哩!”

她一說算帳,楊南心中落下的大石忽又變得沉甸甸的,“師叔說笑了,我從未與冥河派諸位師兄師姐相識,哪裡有什麼帳可算的?”楊南露出一臉莫明其妙的笑容,無辜的攤了攤手以示清白。

斬情見他眨巴着眼睛的搞怪模樣,淡淡冷笑道:“你說得是不錯,我冥河派的師兄師姐是不曾與你交手,只不過,你卻將我門下最小的靈沖帶到哪裡去了?休要跟我說你沒見過靈沖!也休要說什麼靈衝上了長安之類的鬼話,若你有半句假話......哼哼......步虛也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