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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還有什麼詩句佳作能夠如此完美貼切地體現出寧靜的溪水鎮今天的精神寫照?昨晚的一場小雨,無聲地洗刷了這座小鎮,使得美麗的小鎮更加的空明潔凈。而花店的老闆娘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寧靜的氣質與小鎮的靈魂如此的契合,而她還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解淺言。

午時的太陽,燦爛卻不刺眼,從花店的小屋中走出一個如陽光般耀眼的男人,他總會在這個時候雙手抱着胸,靜靜地望着不遠處大樹下埋首在花堆間忙碌着的解淺言,臉上總是不自覺地流露出幸福的容光。

男人的氣質,正如同彎彎的小河裡那汪如翡翠凝聚般的碧波溪水,散發著一股淡泊和儒雅。

有誰會想到當年的那個屁顛屁顛地跟隨在易東來身後那個視青春如糞土的男人如今會有這樣的氣質?也許應該感謝這裡得天獨厚的地理氣息,而這個男人就是當年與金戈一起酒後揚言要在三十歲之前稱霸上海灘的馬文峰。

馬文峰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到解淺言的身邊,臉上帶着一抹寵溺,輕輕地從女人手中接過鮮花,然後坐在小板凳上,幫忙包紮着,他的手法跟女人一樣,也很嫻熟麻利。

解淺言走到男人背後,輕輕地給他捶着背肩,扮演着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角色,柔聲問道:“下午還有課嗎?”

馬文峰迴頭,朝女人微笑點頭,“下午還兩節課!”他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花兒,伸出手來給女人撥了撥那縷被微風吹得有些散亂的髮絲。

“今天沒人來找我吧?”這是馬文峰每天從希望小學回來必問的話,來到這個小鎮多少天,這話就問了多少次。

解淺言依舊輕輕地搖頭,她明白男人要問的是什麼,同樣也知道這個男人在等待什麼。

而每次男人出門,解淺言也都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嗯,好的,你去吧,我等你回來!”她要讓這個男人知道,這個家裡永遠都會有一個女人在靜靜地等待着他的回來,這就是家的感覺。

沒有過多的甜言蜜語,但馬文峰忍不住動容,此身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擁有了這個女人!“每天回家,看着你靜靜地等待着我的回來,就感到莫大的幸福!此生有你,足矣!”

生活雖然平淡,沒有驚濤駭浪,甚至有時候枯燥無味,但很安逸,也很幸福。

馬文峰在女人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飽含愛戀的吻,然後騎着那輛半新半舊的自行車離開花店,開往學校,那裡有他的學生。

當馬文峰離開後,兩道挺拔的身影終於從小道的邊上走了出來。兩道灼熱而深邃的視線望着羊腸小道遠伸的方向,神情各有所思。

“多麼和諧美好的畫面,誰忍心去破壞呢?”無言良久,意東來終於冒出了這麼一句,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然後轉向金戈,微微笑道:“其實這樣也很好,不是么?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這更讓人覺得開心幸福的呢?”

神色複雜的金戈選擇沉默,他明白意東來的意思,然後眯着眼睛留戀似的朝花店方向望了一眼。那個女人依舊在花店裡忙碌着,只是臉上始終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人這一輩子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到頭來難道不只是想擁有個溫馨的家嗎?

當易東來與金戈兩人回頭走到車邊的時候,一群可愛的小孩子手中各自捧着一簇不知名的野花蹦蹦跳跳從路口跑了出來。都是八九歲年紀的孩子,臉上堆滿了稚嫩的氣息,眼底灌注着清澈的童真,當這群小男孩遠遠看到這輛停放着的豪華汽車時,一時唧唧喳喳地圍了上來,眼睛都是咕嚕咕嚕地瞧着這輛奔馳越野。

易東來走到孩群中,在一個非常可愛的小男孩面前蹲了下來,一手摸着那個小男孩的腦袋,忍不住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男孩一雙清澈見底的大眼睛望着易東來,轉啊轉的,似乎不想跟陌生人說話。

“他叫毛毛!”還未等這小男孩回答,其他的小朋友早已把他的名字報了出來。

易東來伸手指着不遠處的花店,問道:“毛毛小朋友,認識那花店的老闆娘嗎?”

那個叫毛毛的小男孩可能有些怕生,有些不知所措地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易東來笑着說道:“不要害怕,哥哥只是想請你為我辦一件事,哥哥想請你到那位姐姐的花店裡去買一束百合花,可不可以?大哥哥給你小費買糖吃?”

畢竟是天真活潑加可愛的小男孩,怎能抵擋得住糖果的誘惑?毛毛一聽說有糖吃就高興得不得了,立馬就點頭答應給易東來買花,然後拿過易東來手裡的錢活蹦亂跳地往花店方向跑去。

小男孩一口氣跑到花店門口,在解淺言面前停下,把肉嘟嘟的小手一伸,“姐,給錢,買花!”

解淺言好笑地看着這個鄰居家的小男孩毛毛,她和馬文峰都很喜歡這個孩子,兩人在這個小鎮里沒有什麼親人,因而跟鄰居關係處理得很好,有時候甚至把這小孩子當作自己的弟弟看待,沒想到這小傢伙手裡還真拿着一張嶄新的一百元鈔票,好奇地問了句:“毛毛,給誰買花啊?”

“嘿嘿,是兩個大哥哥的,還說要給我買糖吃呢!”毛毛天真地回答。

“什麼大哥哥啊?在哪啊?”解淺言笑着問。

小男孩伸手一指剛才的方向,卻不見了易東來等人的人影。

解淺言也沒細想,平時也總有人托一些小朋友來花店買花,於是問道:“買什麼花啊?”

“嗯,好像是百合。”毛毛說道。

解淺言將包紮好的一束百合交到毛毛的手上,找完了錢,眼前的毛毛就像只兔子轉眼跑開,她一邊叮囑着毛毛小心別摔跤了,同時拿起水壺在各種花兒上澆水,以保持花瓣的新鮮度。不多時,毛毛居然又轉了回來,手裡依舊捧着剛才的百合花,解淺言笑着問道:“怎麼啦?難道你買錯啦?姐姐給你換。”

“不是,是這樣的姐姐,這個……花……剛才那兩位哥哥說是送給你的!”毛毛小手一伸,將花不情願地送到解淺言面前。小孩子的心思卻很複雜,八九歲的孩子還不明白送百合花的含義,只道是剛才的那位哥哥是想追求漂亮的姐姐,早已把馬文峰當做親哥哥的毛毛可不想外人打淺言姐姐的鬼主意。然而他又答應了那位哥哥,所以極不情願的來送花。

解淺言一愣,從那孩子手中接過那束包紮細緻的百合花,心底不禁一顫,慢慢蹲下來,摸着毛毛的臉蛋,顫聲問道:“是兩個大哥哥嗎?高高帥帥的?跟你文峰哥一樣年紀?”

毛毛很自然地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他可不認為那兩個哥哥比文峰哥還要帥。

解淺言突然似乎明白了什麼,神色慌亂地望着小道的遠方,目光一片茫然。

難道這樣平靜的生活就算結束了嗎?

解淺言再次將視線放在手中的百合花上,卻看到花瓣裡面夾着一張字條。

“看到你們兩個如此的幸福開心,作為小馬曾經的好兄弟,我們很高興,也很欣慰。平平淡淡才是真,望你們珍惜彼此,衷心祝願你們兩個幸福。不要告訴小馬我們來過!就這樣,保重!”這是易東來的字跡,雖然龍飛鳳舞,但遒勁有力。

怔怔地望着紙條上的字跡出神,解淺言突然站起來,咬着嘴唇,放肆地朝小道那方向跑去。只是道路上已不見任何人影,連平時最常見的拖拉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遠處的天邊似乎揚起過漫天的塵埃,似乎是越野車尾後捲起的痕迹,暗示着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