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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那醫生大抵沒有見過這麼暴戾,這麼莫名其妙的家屬,一時傻愣地說不出話來。

秦隨風一臉陰鷙,眸光像點着了一把火,他拽起地上的男人:“你快點進去給我治,用藥也好手術也好,治不好他,你也別出來了。”

“隨風,你別這樣。”甄琳哭得梨花帶淚地去抱住秦隨風的手。

“給老子滾。”他大力甩開,失去理智的男人手上不知輕重,甄琳撞在牆面,哭得更凶來了。

秦隨風只是看了一眼,無暇顧及。

“要是治不好裡面的人,你也別活了。”這不是威脅,這是絕對的命令,秦隨風跟了江在鋮二十多年,不是不心狠手辣,而是江在鋮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讓他有過沾血的機會。

秦隨風放了狠話,那醫生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程奕然無奈,起身,林夏卻先他一步站起來,平平靜靜地走過去,看着秦隨風,像個失了魂魄的木偶,她問:“那不是他對不對?”不等秦隨風回答,又自言自語,“怎麼會是他呢,他早上還好好的呢,他答應過我,兩天後回來接我,裡面的人怎麼會是他,一定是搞錯了。”

秦隨風鬆了手,啞口無言,他又何嘗不希望那裡面的人不是江在鋮。

林夏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站在手術室的門前,卻沒有進去,她恍恍惚惚,眸子毫無焦距:“到底是哪裡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

那一定不是江在鋮,不是,她的江在鋮啊,不會對她這麼殘忍的,雖然那個彆扭的男人沒有說過,但是她知道,他定然是捨不得她的,所以裡面那個可能再也醒不過來的男人一定不是他。

“一定是弄錯了才對。”林夏呢喃自語,眸子恍恍惚惚毫無倒影。

在所有人都緘默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接過話:“是啊,錯了,都錯了。”

拐角里,女人穿着寬大的病號服,長發散亂,臉上悵然若失的表情像極了林夏,一步一步走得極慢,嘴角在笑着,眸子卻紅着。她走到林夏面前:“本來躺在那裡的人應該是你才對,怎麼就錯了呢?”她笑着問,眼裡是負載不了的悲傷,涼涼的,唇角卻笑着。

這對姐妹,第一次這樣相像,沒有生氣,沒有情感。

“初初,你怎麼出來了?”程奕然走到林初身邊,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在繼續靠近林夏。

林初只是笑笑,看着手術室裡面:“我怕我再不來,就見不到江在鋮。”

“你這個瘋女人到底在說什麼啊?”秦隨風大吼,原本就狂躁,見到林初更是不可抑制。

林初卻忽然大笑出聲:“錯了,錯了,呵呵呵,都錯了。”

秦隨風擒着她的手腕:“你這個瘋女人,你給我說清楚,到底錯了什麼?”

林初毫不掙扎,只是轉眸看着失魂落魄的林夏,語氣驟然便沉冷:“是你,應該去死的是你才對。”她頓了頓,一片寂寞中,林初的聲音清晰,“他只是代替了你。”

林夏恍然夢醒,不可置信地轉頭看林初:“你說什麼?”

“我說,江在鋮要是死了,也是替你林夏死的。”

林夏臉上死寂,白得毫無血色,腳下虛浮,甄琳撫着她才沒有跌倒。

這個時候,秦隨風的禁忌就是某個字,而林初正在頻頻犯忌,秦隨風眼裡可以冒出火來,死死盯着林初:“你他媽再說一句,我先讓你死了。”

林初只是無動於衷,繼續笑着,念着:“會的,會死的,那輛車裡的保險,剎車,甚至油箱我都沒有放過,他啊,醒不了了。”說著說著,大笑,“哈哈哈,醒不了。”

她癲狂地大笑,走道里只有女人笑聲回蕩,詭異滲人。

林夏踉蹌地走到林初面前,擒着她的雙肩,一字一字問:“是你,是你動的手腳。”

“是啊,是我,可是我本來是要弄死你的,是你,是你害了他,都是你。”

手緩緩鬆開,林夏重重跌在地上,因為無言以對了,因為幻象破碎了,這不是夢魘,是精心安排的現實。這麼殘忍,這麼荒唐。

那輛車,原來是她的悲劇的,是她親手推向了江在鋮,這一切,原來她也在推波助瀾,也也是罪魁禍首。

“呵呵呵——”她冷笑出聲,笑出了眼淚,酸酸澀澀的。

“林夏。”程奕然心急如焚,喚着她,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置若罔聞地自言自語:“是我害了他,是我。”

“哈哈哈——”林初癲狂的大笑,笑得猙獰。

程奕然無奈,這對姐妹,一個瘋了,一個痴了。

“你個瘋女人,我要殺了你。”秦隨風狠狠將大笑的女人推到牆角,掐着她的脖子,“你這該死的女人,你怎麼不去死,怎麼不去死。”

秦隨風手背上青筋爆出,眸中全是血絲。

甄琳從未見過這樣狠厲可怕的秦隨風,哭得一塌糊塗,六神無主,只是下意識地知道必須阻止,她拉着秦隨風的手,哭着喊着:“隨風快鬆手,你真要殺了她嗎?”搖搖頭,她掰開秦隨風的手,可是男人用了所有力氣,她根本就是徒勞,“我求你了,快鬆手啊。”

“她必須死。”秦隨風眸中是嗜血的毀滅。

林初仰着頭大笑:“哈哈哈……死了,都死了。”因為窒息,臉上鐵青,猙獰的眸子毫無焦距,癲狂地只知道笑,“哈哈哈……”

這個女人瘋了,真的瘋了,瘋得徹底。

程奕然擮住秦隨風的手:“放了她吧,她已經瘋了。”

“給我滾。”秦隨風暴怒,手不停地收緊,林初癲笑的聲音逐漸微弱,臉色轉青。

除了躺在手術台上的男人,大概已經沒有人能阻止秦隨風了。

“讓她走吧。”

清清凌凌的聲音在狂躁混亂中越發單薄無力,地上的林夏緩緩站起身來,走過去:“放她走吧,如果你替江在鋮不平憤慨,就找我吧。”她面色冷清,平淡的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秦隨風冷笑,終是緩緩鬆了手,極盡嘲諷:“林夏,江在鋮遇上了你,真是他的不幸。”

如果可以,他還真想毀了眼前的女人,她就是江在鋮的劫,都是因為她,江在鋮萬劫不復,可是秦隨風也知道,這個女人是江在鋮的命,動不得啊。

他只是冷笑,嘲弄。

林夏什麼都沒說,轉身,走進去。

病床上的男人來沒來得及換下一身是血的衣服,就躺在那純白的被褥上,紅白相間的像一出鬧劇。林夏緩緩走近幾步,才看清男人的臉,還是一如之前的俊逸,只是毫無生氣血色了,額角還佔了血跡,就老老實實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江在鋮,你食言了,今天第二天,你說今天會接我回家的。”她沒有哭,很平靜地開口,對着病床上的男人說。

沒有人應答,只聽得見那些冰冷的儀器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