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再見月兒

夜，靜靜的，月光溫柔的照在大地上，彷彿像是一層輕紗，又彷彿是一層濃霜。它美好，但，卻也在其背後隱隱透露出一點點莫名的凄涼，讓人不禁感到絲絲的感傷。就在夜辰羲與石蘭互相對望，少羽緊盯着周圍動靜之際，突然，天明的一聲叫喚不覺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啊?!!!月兒......”高塔上，只見此刻，天明緊緊的握着雙拳，而他那胸口，也不知是因為憤怒、後悔、懊惱，或許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此時它正此起彼伏的，不斷證明着眼下的天明，是有多麼的激動與不鎮定。眼瞅着在下一刻，激動中的天明就快控制不了自己而將有可能達到失控的局面。

就在天明即將大吼呼喚月兒之前，離之最近的少羽眼疾手快，一把死死的捂住剛蹦出一個‘月’字的天明，制止了眾人被發現的可能。“天明，不要，別衝動，你現在救不了她。”少羽捂着天明的嘴，低聲在天明耳邊勸慰道，而對此天明還是依舊十分激動，不斷掙扎的想擺脫少羽。

看到這兒，儘管石蘭並不知道他們之前發生了什麼，此刻卻也明白，那二人的目光對着的，正是肩輿內，月神旁邊的那名似乎叫‘月兒’的少女。好奇的順着二人的視線望去，石蘭不斷思考着會是什麼樣的人能讓月神親自帶領，與之並肩而坐。

“天明，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看到自己最思念的人，近在咫尺，卻無法靠近，甚至還不能和她打招呼。但是，無論有多麼難過，此時此刻，你必須忍受。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找到她，才有機會救出她。天明，你明白嗎?”少羽繼續安慰着天明道。

一刻不停的緊緊的盯着肩輿中的月兒，當看到她默默流下兩行淚水之時，天明心碎了，妥協了，垂下了雙眼，同樣流下淚水，放棄了掙扎，伴隨着低聲哭泣，最終點頭表示對少羽的理解與明白他話中之意。見天明點頭，知道他不會再亂來了，少羽這才鬆開了捂着天明的左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餘光默默的將二人的一舉一動收進眼底，夜辰羲依舊還是那樣的淡然。月兒雖然如自己預期的那樣順利進入陰陽家，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夜辰羲心底，總有一絲淡淡的憂傷，這似乎是為了月兒，又似乎是因為自己。

如今看到肩輿中的月兒，夜辰羲彷彿又道看到當年自己的影子，內心的不願換來的最終還是無法抗拒的接受。彷彿亦是註定，即使想極力擺脫，卻還是黃粱一夢。“月兒!”夜辰羲低聲的輕念着，似有些抱歉、有些無奈。

眾人靜靜的望着街上的長隊遠逝，哭泣中的天明不舍的遙望着月兒的背影，卻也知眼下能做的唯有忍耐。轉頭望向夜辰羲，期望心底的大哥可以給自己帶來一絲希望與片刻的平靜，可當看到那依舊冷若冰霜，毫無表情的面容之時，不知為何，天明的心底突然竄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緊跟着，下一刻，頭腦發熱的天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居然在鬼使神差之下，竟三步並兩步揮拳便沖向夜辰羲打去，嘴裡還不住的嚷嚷着:“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這樣，為什麼，為什麼你看到月兒，還能怎麼無動於衷。為什麼你總是那樣的冷冰冰的，一副什麼都知道，什麼了解的樣子，我討厭這樣的你。”

“天明?”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看到這一幕，一旁的少羽更是傻了眼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天明他竟然敢打夜辰羲，而且辰羲也居然沒躲。一時間少羽呆在了那裡，而石蘭呢，她也是如此，因為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向看似大大咧咧的天明會打‘他’!一時間，二人均當場呆在了那裡!

而感受到臉頰邊傳來的痛感，夜辰羲抬手向自己的嘴角抹去，當一絲鮮紅出現在指間，夜辰羲難以置信的看着天明，自己是因為在想月兒的事一時失了神，可他怎麼也不明白天明為什麼會對自己動手，當下眉宇一皺，怒道:“你瘋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反正眼下隊伍已經走遠，天明也沒了什麼顧忌，也不顧天上亂飛的東西，見夜辰羲發火，天明居然克制住了對夜辰羲的敬畏，叫道:“是，我是瘋啦!但我知道，我要打的就是你!”“天明，你在發什麼瘋，快向辰羲道歉。”一把抱住激動中的天明，少羽勸住道。

“你放開我，你別攔着我，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長的一顆什麼樣的心，為什麼面對月兒他還能如此冷靜。我知道我很笨，他聰明，那他難道不知道月兒她喜歡他嗎~唔~!”“天明!”眼看着天明越說越激動，右手更是直指着夜辰羲不停指指點點、比手畫腳的，少羽連忙再次捂住天明的嘴，不讓他亂說。

“”天明的這最後一句話，彷彿如晴天霹靂，震住了大家，也震驚了夜辰羲。此刻，夜辰羲的腦海里不斷重複的天明的這句話，宛如魔咒一樣侵蝕着夜辰羲的內心。

天明說，月兒居然會喜歡自己，這怎麼可能，別說自己比月兒整整大了一十二歲，即使當下男尊女卑，女子及笄即可。可自己一直都把月兒當做妹妹來看啊，別說自己根本就從來沒有怎麼想過，也不談月兒眼下年紀還小，自己壓根從一開始就一直以為月兒喜歡的會是天明、少羽二人其中之一。

可今天，天明居然說月兒喜歡的是自己，這不是在滑天下之大稽嗎。自己根本就跟三人不是一類的，自己可是......等等。突然夜辰羲似乎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或許放到數月之前，夜辰羲可以如此信誓旦旦，可眼下不行，之前自己是二十有四的人，但是之後為了接近天明，混入墨家，自己刻意易了容，還縮小了身高、年齡。

當下在眾人的眼中，自己可不是只有十六歲嗎!想到着，夜辰羲心裡頓時一緊，看着少羽捂住天明的舉動，想來他應該也是知道月兒喜歡自己的事。看來是當時自己眼裡只有蓉兒，以致於一時而忘了在意其他的人。抬眼看了二人一眼，夜辰羲隨即對少羽道:“少羽，你也知道，對不對!”

“辰羲，我!”見夜辰羲發現自己也知道，少羽頓時一陣猶豫、心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什麼時候!”夜辰羲冷冷卻又十分決絕的問道。“就，就，就是那次我們四人第一次去禁，禁地的時候!”少羽被夜辰羲看到，不由有些顫抖，斷斷續續道。

“你呢!”夜辰羲又對天明問道。而夜辰羲怎麼一說，少羽立刻知趣的鬆開捂着天明手。至於天明，當夜辰羲對少羽開口後，天明別知道自己誤會辰羲了，他真的不知道月兒喜歡他，不禁暗罵自己衝動。

但既然夜辰羲發問了，天明只好硬着頭皮道:“我是在禁地里才知道的。那日你掉下斷崖，要不是少羽的阻攔和後來聽到你的聲音，月兒當時便要......開始我也是懷疑，可後來我們單獨行動，碰到公孫仇那個大壞蛋，遇到危險時，月兒不斷喊着的，也是你的名字。即使被月神抓走前，月兒還是......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知道，你在月兒的心裡已經不只是辰羲哥哥這四個字了。”

聽少羽和天明怎麼一說，夜辰羲思緒回放，想到大家在禁地猿飛時的情景，想到初入機關城時的情景，夜辰羲總有醒悟了過來。當時自己一心只顧着陰陽家的計劃和端木蓉的感情，自己真的從來就沒有注意到月兒對自己眼中的異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或許連月兒自己也不敢肯定吧。自己還是大意了，真的是百密一疏，再完美的謀劃總會有絲絲遺漏之處。

“月兒!”夜辰羲的心底再次念道，這一次對月兒的呼喚，又有了更多的一層的愧疚。是自己暗自告訴‘他’，月兒的存在，是自己一手將月兒送上了絕路送進了陰陽家，也是自己一手摧毀了月兒的夢。是自己，是自己，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雙眼緩緩掃過身旁的三人，從這一刻起夜辰羲也不再仇恨石蘭了，望着三人清澈的眼眸，也許着就是命，大家的命。

輕輕的一句歉意的話語，或許只能換來一時的自我安慰，但又還能再做什麼呢!一切已成定局，挽回亦是不可能了。命運既然怎麼安排了，想埋怨也沒有用了。不同的人不同的命，有的，甚至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她無法選擇，自己又何嘗不是。

月兒的命或許就本該如此，或許是自己間接造成，如今已經無法在更改了。只希望他的話、那個‘夢’真的可以實現，那到時候，自己、眾人也就真真正正的可以解脫了。

月兒，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