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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相許瑒從早上起床時就一直有些不好感覺,總感覺要出什麼大事,做為一個曾經陪同原豫州刺史孔伷參與討董大戰的郡相,能夠象許瑒這樣活到現在的州郡首腦可不多,歷經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還能保住性命,許瑒這種天生的直覺無疑要佔一部分功勞,多次幫助許瑒在這兵荒馬亂的亂世中站對位置,躲避危險,所以許瑒也從來不敢輕視自己這種天賜的直覺。

許瑒覺得這次危險不應該來自西面和南面,南面的黃巾賊何儀兄弟與西面的黃巾賊黃劭雖然兵多糧足,但兵馬多是烏合之眾,戰鬥力一般,只能欺負那些沒有精兵堅城保護的中小型城池,基本上不敢招惹陳國郡治所這樣的堅城。

讓許瑒感到危險的是北面和東面,北面兗州的糧荒狀況許瑒非常情況,也非常害怕曹操和呂布兩位牆內損失牆外補,拿豫州腹地開刀度過糧荒——對此,許瑒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呂布來還是曹操來都馬上開城投降,陳國城裡的五六千二流軍隊對付黃巾賊或許還能勉強抗衡,但對抗曹操和呂布的大軍那就是以卵擊石了。與其頑抗找死,不如早些投降包住家產性命。

至於原本最安全的東面,許瑒原先也沒有放在心上過,但偏偏就在昨天,沛國逃亡過來的百姓卻帶來了消息,說是沛國郡內也出現了一股黃巾賊,才一個上午就打下了譙縣縣城,許瑒馬上就感覺情況不對了,因為汝穎一帶的黃巾賊雖然兇悍,卻並不擅長攻堅戰——包括許多諸侯的正規軍都頭疼攻堅戰,而這股沛國黃巾竟然一個上午就能拿下一座城池,其兇悍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所以,咱們的陳國相許瑒許大人也只能暗暗祈禱,希望這股沛國黃巾只滿足譙縣一城就行了,千萬別再向西挺進了,不然的話,搞不好陳國城就有麻煩了。

很不幸,祈禱未能成功,許瑒的不詳預感又一次應驗了,下午的時候,哨馬來報,新平以東二十里處,已經發現了大股黃巾賊的蹤跡,正在向著陳國郡這邊殺來,許瑒也頓時嚇了一大跳,心說陳國城距離譙縣雖然不到兩百里,可這股黃巾賊未免來得太快了吧?上前天的上午才拿下譙縣,今天就快抵達新平了,那麼最遲到明日上午,這股黃巾賊可就要兵臨陳國城下了!

震驚歸震驚,該做的事還是得做,許瑒也只能趕緊召集眾將商議守城之策,一邊組織鄰近的四鄉百姓進城避難,一邊做好守城準備。然而讓陳國守軍上上下下都大吃一驚的是,才到了傍晚時分,數以千計的黃巾賊就已經抵達了渠水河畔,在渠水東岸紮下營寨,生起漫山遍野的篝火,將渠水東岸映得一片通紅。

更讓陳國守軍膽寒的還在後面,這股黃巾賊在數量方面雖然比不過何儀、黃劭、龔都和劉辟等成名賊頭,也穿着襤褸衣衫和裹着破舊黃巾,但是武器方面卻絲毫不亞於何黃等賊主力戰兵的裝備,矛、戟、弓弩皆有,最差的也是刀劍,同時這股黃巾賊還明顯具有作戰經驗,點燃大量篝火恐嚇城中守軍不說,還在冬季枯水的渠水河上連夜搶搭橋樑,方便軍隊更快渡河攻城。蒼天已死與黃天當立的口號聲,也即便在陳國城頭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震驚與恐懼之餘,還算見多識廣的許瑒也有些奇怪——沛國境內,什麼時候冒出這麼大的一股黃巾賊了?以前怎麼從來就沒有聽說過?

許瑒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黃巾賊派了一個使者到城下招降,通報了自身來歷,許瑒這才知道這股黃巾賊來自冀州——雖然許瑒很奇怪這麼大的一股黃巾賊是如何穿過曹呂陶劉的四層封鎖,從冀州殺到這豫州腹地?然後許瑒又知道了這股黃巾賊的賊頭叫做混世魔王吳天德,是地公將軍張寶的心腹愛將,這次到陳國是來借糧借地,想借點糧食渡荒,借城池休息幾天,如果許瑒老實答應,那麼吳天德大王確保許瑒與城中百姓平安,不然的話,城破之後,全城老幼不留。

吳天德大王的無理要求理所當然遭到了許瑒的拒絕,但是再到了第二天攻城開始後,許瑒和守軍上下就開始後悔了。第二天天剛一亮,吳天德的這股黃巾賊便全線度過渠水,在陳國南門外擺開陣勢,八架古怪的巨大木車在三百步外一字排開,古怪巨響中,八枚巨大石彈呼嘯而出,一起砸向陳國南門城樓,其中三枚正中城樓,把年久失修的藏兵城樓當場砸塌,活埋了無數藏在城樓中的守軍弓手弩手。

另外五枚石彈有一枚砸進護城河裡,激起兩丈多高的水花,另外兩枚砸在城牆上,帶走了三個守軍士兵的生命,也在磚石城牆上留下了兩個巨大彈坑,最後兩枚則越過城牆砸入城中,把城中房屋摧毀了兩間,入地數尺。看到這樣的情景,陳城守軍與百姓當然是魂飛魄散,慘叫不斷,原指望着靠着城牆抵禦黃巾賊的許瑒也徹底絕望了,更明白譙縣城池為什麼守不住一個上午了。

呼嘯的石彈繼續砸來,陳國城牆上的守軍也慘叫驚呼不斷,無數的士兵將領抱頭鼠竄,奔走逃入城中者不計其數,督戰隊攔都攔不住,石彈不斷落地,在城牆上留下一個個巨大彈坑,砸得城牆上下的守城器具支離破碎,更砸得躲避不及的守城士兵血肉橫飛,筋斷骨折,哭喊震天,逃亡者越來越多,包括督戰隊都有人撒腿開溜,城牆內部幫助守城的百姓更是早已逃得精光,許瑒也大為後悔,為什麼昨天晚上就沒和這股黃巾賊稍微談判一下,爭取拿一筆錢糧把他們打發離開?

吳天德大王還是有點名不副實,投石機只投了五輪就暫時停止轟擊,又有一個四十多歲的黃巾賊士兵打着小白旗跑到城下,衝著城牆上方大聲喊道:“許瑒老匹夫,出來答話!聽好了,這是我們吳大王給你的最後機會,現在開城投降,我們大王保管不傷城中一人性命!再不投降的話,吳大王可就要讓魔王炮繼續開炮了,先把你的城牆徹底轟塌,然後殺進城中,雞犬不留!”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如雷的吶喊威嚇聲中,許瑒戰戰兢兢的從箭垛後探出頭來,沖那黃巾賊使者大喊道:“將軍,煩勞你回稟吳大王,陳城百姓願獻糧食三萬斛,牛十頭,錢五萬,換吳大王退兵,請吳大王務必開恩。”

“不行!”黃巾賊使者斷然拒絕,大吼道:“老匹夫聽好了,吳大王要的是陳國城池,不是向你要飯!你開城投降,你就還是陳國相!如果再敢還價,吳大王就不客氣了!”

“我還是陳國相?”許瑒有些心動,心說這個吳天德雖然是黔首出身的三字賤民,但聽口氣,莫非還懂一點官府之事,知道要任命官職才能治理百姓,征糧收稅?如果是這樣的話,投降倒也不失一條保命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