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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去了之後,屋內便只剩了遠黛與文屏主僕二人。略遲疑之後,文屏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我若留在府內同杜若姐姐一起,豈非不能陪小姐過去綠萼嶺了?”

朝她擺一擺手,遠黛神情平淡的道:“我相信你應該能看得出來,現如今這局勢遠比我早前想的要好出太多。而你跟在我身邊,做的也無非是些端茶送水,鋪床疊被的雜事,這些事兒,惠兒、翠衣幾個都能做,且做的不會比你差!”

文屏其實也知遠黛所言有理,抿一抿唇,她不無疑惑的道:“可是......”

微微抬手,遠黛止住文屏接下去的話:“有些事兒,學了日後雖未必用的到,但也絕不會有什麼害處。既是如此,你又為何不學一學呢!”

文屏一怔,幾乎瞬間,她便想起了沅真。從前,沅真豈非也只是遠黛身邊的一個丫鬟。愣愣了一刻,她才猛省的朝着遠黛深深一禮:“小姐的意思,文屏已明白了!多謝小姐!”

不無欣慰的一笑,遠黛道:“那你便跟在杜若後頭好生學着吧!”她說著,卻又忽然想起一事來,因又吩咐道:“這會兒天色倒還早,你可過去沅真那裡一趟,讓她起兩壇好酒,送去凌府給六爺。六爺若問,只說這是餞別之酒,他便自然明白了!”

文屏答應着,這才行禮告退。

見二人都去了,遠黛畢竟又出了一回神,這才起了身,走到螺鈿小櫃跟前,開了柜子,卻將那日百里肇令人送來的物事取了出來——那是一隻不算太大的烏木匣子。

頗為輕鬆的將那匣子擱在桌上,遠黛打開匣子,往裡看了一眼。不出她所料,匣子裡頭裝着的·果然是各色排放整齊、整理有序的珍奇藥材。遠黛稍稍點數,便知上次她開了給百里肇的方子,百里肇已一樣不少的替她找了來,而份量更是遠勝她所要求的。

不過這些·倒是並不讓她覺得奇怪。畢竟她開給百里肇的藥材雖也不是什麼普通貨色,但以百里肇之能,想要弄到卻絕不算什麼難事。一樣樣的取出匣子內的藥材,遠黛仔細查了一回,確定這些藥材比她所要求的品質更要高出不少,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沉吟的注目看着眼前的這些藥材,遠黛不覺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對於菟絲·她雖頗有了解,也知道該以什麼手段來抑制它,然而事到臨頭,她卻還需細細斟酌。

外頭,翠衣端了茶盞輕步的走了進來,瞧見遠黛靜靜沉吟的模樣,便沒敢打擾,靜靜的放下手中茶盞·便重又退了下去。

文屏回來時,天色已微微擦黑。才一進屋,便見遠黛坐在桌邊′提筆正在紙上寫寫畫畫。微微詫異片刻,文屏上前一步,輕聲叫道:“王妃,我回來了!”

聽得文屏這一句,遠黛卻連眼皮也沒抬,只淡淡問道:“酒已送去了嗎?”

文屏忙應道:“是我親自送去的!文綠姐姐說,六爺正與蕭大爺在後院喝酒,且吩咐了不許打擾。我想着小姐不過令我送兩壇酒去,也不曾說要面見六爺,便沒往後院去!”

聽得這話·遠黛手上卻是陡然一頓,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酒送到了就好!”她口中雖這麼說著,面上神情卻多少有些寡淡,嘆了口氣後,終於也沒了心思·將手中小毫擱在青玉筆架上,遠黛站起身來,在屋內略踱了幾步,卻忽然道:“文屏,你可見着採蓮沒有?”

早在數日前,她已發還了採蓮的賣身契,並將採蓮打發去了沅真處。而她又素來知道文屏與採蓮交好,這會兒才會問起這話來。

果不其然,文屏很快答道:“我既過去沅真姐姐處,又怎能見不到她!據我看着,她這些日子過的倒不錯,卻比在府里時精神好了許多,見了我也是一臉的笑。我走時,她還讓我帶話,說是小姐的恩情,她一輩子也不會忘!”

遠黛聽得笑笑,才要說什麼時,外頭卻忽然傳來百里肇的聲音:“卻是什麼恩情,竟能讓人一輩子也不會忘?”這聲音才剛傳入主僕二人耳中,倒將二人都唬了一跳,移眸看了過去時,卻見徐青正推了百里肇緩緩的走了進來。

遠黛一驚,旋若無其事的笑笑:“說起來,王爺也知道!是我前幾日打發了出府的採蓮!”

百里肇才剛所以問了那麼一句,不過是要告訴遠黛他來了而已,其實卻無絲毫追問的意思,聞言之後,便自簡單的點了點頭,又擺手示意文屏等人可以退下了。

“在做什麼?”他意甚隨意的一面問着,一面自行推動輪椅往桌邊行來。

遠黛也不瞞他,便爽然道:“才剛看了看王爺先前送來的東西,一時有感,故而隨手擬了幾張方子,這些便是了!”她說著,已抬手隨意的點了一點桌上的那些塗畫過的箋紙。

“哦”了一聲後,百里肇便沒說什麼,而是伸手,拈了一張方子隨意的掃了一眼。他自幼長於宮中,又極是博學,對於醫術也非是一無所知,但遠黛所書的這些方子在他看來,卻無疑是天方夜譚,全然的看不懂分毫:“如今看來,蠱之道,倒也堪可稱得博大精深四字了!”

對於百里肇言語之中的探詢之意,遠黛自然明白,但她仍不打算說什麼。一笑之後,她道:“世間之道,不曾深入之前,總覺簡單,一旦深入,才知其博大。蠱之道,自也並不例外!”

微微一點頭,百里肇倒也並不相強,便轉開話題問道:“上回遠黛曾說過,除了現下用的這法子,你另外還有法子能夠徹底替我拔除菟絲之毒?”

若有所思的看一眼百里肇,遠黛笑道:“確是有!不過這法子如今卻還用不得!”也不等百里肇再行追問,她便很快續道:“所以還用不得,原因也極簡單。一則,王爺對我,還不曾到生死相托的地步,二則,王爺體內的菟絲這幾年得王爺旺盛的氣血滋養,如今正在最為繁茂之時,恐怕我便是用了那法子,王爺也耗不過它!如此一來,於王爺卻是有害無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