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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小葵與何夫人與何老姨太太剛敘了不過幾句閑話,孟清菲便差姚黃來請她。她忙起身告辭,隨着孟子然和姚黃出了院子,向孟子然辭別,跟着姚黃向孟清菲的院子而去。

兩下見了禮,孟清菲先埋怨她為何瞞着自己的生辰沒說,然後才又道,“去她那裡作甚?日後你來我家,不須去見她。”

室內已只餘下姚黃和另兩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看樣子皆是她親近之人。單小葵便也不避,微微一笑,推她責怪道,“不是我說你,雖然心裡不對付,到底面兒要過得去才是。再不親,她總是繼母,在母親的位置上坐着呢......”

孟清菲噘了嘴巴,打斷她,“哼!還母親呢,誰要理她?沒臉沒皮地爬父親的床......”

立在旁邊的姚黃臉色一變,“哎喲”一聲,向單小葵笑道,“瞧婢子這記性,我家少爺早就吩咐了要給姑娘慶賀生辰,賀禮早就備好了,說姑娘一來,叫呈給姑娘瞧呢。”一邊說,一邊不住拿眼斜着孟清菲。

單小葵被孟清菲突然拋出的話,弄得一怔,好一會兒才回味過來。原來這中間還有這麼一宗秘事兒。心中着實好奇,但又不好發問。只得好氣又好笑推了孟清菲一把,笑着輕斥道,“你再口無遮攔,這話可是你能說的?小心子然哥哥知道要訓你。他再疼你,必也不會縱你說這些話。”

方才在西主院兒里,那孟子然雖也神情淡淡地,但該到的禮數都到了。這才是世家大族裡的處事之道。

“怕什麼?”孟清菲嘟着嘴兒,向姚黃翻了白眼兒,自端起杯子吃了一口茶,看着單小葵閑閑地自嘲道,“這南京城裡,有幾家不知道這事兒的?哼,這會子才不讓人說,晚了!”說著又恨恨低聲咕噥道,“害我們叫人笑話得還夠么?”

見她不但沒收聲,反而變本加厲,姚黃急得直搓手,卻不敢說什麼,只是連連向單小葵賠笑。

單小葵向她擺擺手,示意屋中的人都出去。這才拉了孟清菲的手,輕輕佯打她一下,笑道,“不讓你說,你還來勁兒了呢。我就不知道!”

孟清菲斜了她一眼,“你見天兒在府裡頭被欺負成那樣,知道才怪呢!”說著,她抿嘴兒一笑,壓低聲音道,“你知道你大舅母為何突然去京城不?”

單小葵又是一怔,眼睛眨了幾眨,明白過來,也笑,“這麼說,我大舅舅在京城的事兒,你們都知道了?”

孟清菲得意地點點頭,“是還是先前兒在季妹妹家聽說的。”

單小葵不由的暗自搖頭,這世家大族的主母們,見天沒事兒干,整日拿着別人家的閑話兒度日子下酒。只是這才是其中一宗呢,到時杜慕飛在外頭養的那個粉頭紫姨娘再吵嚷出來,到時又有笑料讓人說嘴了。

“哼,這些男子,沒一個好的。”孟清菲見她不說話,撇着小嘴兒做了總結。

說得單小葵又笑起來,“你才多大,就感嘆上這個了?”

孟清菲嘟着小嘴兒不語。

單小葵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室內一時靜默下來。好一會兒,她才位孟清菲,“來,你引我瞧瞧你住的地方。”

一語提醒了孟清菲,她忙向外面喊,“冰兒,把前兒我讓我們剪的干菊花都拿來。”

門外一個清脆的女聲應了聲是,不多時,門帘挑開,一小丫頭帶着兩個婆子拎着兩大筐子干菊花進來。笑着給單小葵行了禮,便退了下去。

“諾,這是我把我們家園子里的菊花都剪了,你看看合用不合用。”孟清菲偏頭笑道。

“合用不合用,現在也不知道。”單小葵望着那兩筐子的菊花,心中感激,向孟清菲笑道,“不過,你這樣想着我,這份情我心領了,將來,你若有什麼事兒要我幫忙地,我必然有求必應。”

“嘻嘻,兩筐子干菊花就把你收買了。”孟清菲捂嘴笑。

“是啊,古話不是說么,禮輕情義重。我不為這禮,是為著你待我的這份心意。”單小葵也笑嘻嘻地說道。

二人正笑鬧着,只聽外頭有人說,“季家姑娘來了。”話音方落,季妍清脆歡快的聲音已傳來,“柳姐姐,孟姐姐,你們在屋裡做什麼呢,外頭的戲檯子已搭起來了,可熱鬧了。”

說著,門帘挑簾,一個身着梅子紅衣衫淡紅裙兒的小美女出現在門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裡,閃着單純喜悅的光芒。看見單小葵,上上下下打量一回,捂嘴笑道,“今兒我和柳姐姐穿得倒象孿生姐妹。”

單小葵也笑了。上前拉她,“是啊,咱們兩個的衣裳倒象是一個裁縫做出來的。”又問她,“你來了,季嬸嬸來了沒有?”

“來了,我娘去了大花廳里,和那些夫人們說話兒。哥哥在前面的迎客廳吃茶吃酒呢。”季妍一邊說著,一邊向身後喊,“紅兒,我給柳姐姐備的賀禮呢,快拿上來了。”

門帘又一閃,兩個梳着雙丫髮髻的小丫頭進來,一人抱了一個紅漆木匣子,上前跪下磕頭。單小葵慌忙叫菊香和蘭香拉起來。

向她們兩個笑道,“今兒這頭白磕了,沒有壽麵吃,也沒紅包拿。”

兩個小丫頭嘻嘻一笑,將東西呈上來,脆生生地說道,“這是我們姑娘特意自群芳齋買的胭脂水粉,還有一面雕花小銅鏡,送給姑娘把玩的。姑娘別嫌棄!”

菊香和蘭香忙接過來,劉媽則將早備好的小紅封,一人塞了一個,笑呵呵地向季妍道,“季姑娘這賀儀可送到姑娘心坎里了,她呀,正缺這個,又心疼銀子不捨得買。這下可好了,省了一大筆銀子。”

季妍得意地嘻嘻一笑,入座,讓單小葵現看看合不合意。

孟清菲朝她不服氣地“嗤”了一聲,叫冰兒,“把咱們的賀儀也拿出來罷。瞧妍丫頭這傲氣的!”

冰兒應了一聲,忙往對面屋裡去。

姚黃在外頭聽見,笑着挑簾進來,“我也給我們姑娘助助威。這是我們少爺讓備下的,一個小玩藝兒,柳姑娘可別嫌棄。”說著將手中托着的長條形紅漆木匣子送上來。

這形狀,倒似是一副畫軸?莫不是他畫的?

孟清菲和季妍也都好奇,催她,“趕快打開瞧瞧是什麼!”

姚黃依言打開,單小葵登時怔住了。

那紅漆長匣子中,即不是畫,也不是筆墨,反而一隻古香古色的竹笛......單小葵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送這個,大概是因那日在孟府莊子里,飯後,孟清菲非要他彈一曲助興。

是夜,月明星稀,秋韻怡人,單小葵想起前世曾在多少個看守果園的夜晚,一人獨自坐在屋頂,對着明月清山,緩緩吹奏的情形。當時手就痒痒的,可惜,有菊香和蘭香在旁,她不敢顯露,倒是委婉表達了自己想學笛子的意願。

沒想到他倒記着了。

孟清菲也想起那夜的事,拍手笑道,“哥哥心思縝密,我果然是不能比的。這物件兒想必也合柳姐姐的心意罷?”

“是呢,極合我的心意。”單小葵感激得不知說什麼才好,心頭堵堵的。不為這笛,而她說過的話,有人在意——這麼說,好象也不準確。

不管如何,甚少有人關心的她,突然得到這樣一份生辰賀儀,確實讓她感動。

季妍不明就裡,問了兩人才知裡面有這個緣故。不由讚歎,又感慨,“我哥哥若有子然一半兒就好了。”說著斜了孟清菲一眼,“也省得你見天在我面前兒說嘴。”

孟清菲得意一笑,叫冰兒將自己的賀儀呈上來。卻是一對青花長頸梅瓶。高約一尺,上面正是茅舍竹林圖樣。

上面有人物正在茅舍前砍柴勞作,還有兩三個孩童在一處斗樂。

單小葵拍手笑道,“清菲妹妹送的這個也好。也極合我的心意......”說著,看眾人,“這可如何是好呢,如今我並沒有什麼好東西還禮,只等將來罷,將來我的花田和盆栽都種好了,到時,有你們賞不盡的花兒便是了。”

說得眾人都笑起來。

季妍把那笛子和花瓶細細賞玩了一回,說笑了一回。才猛然想起一事,“柳姐姐,剛才進府時,瞧見你二舅母和二姐姐也來了。她見了我,知道我向裡邊兒來,還讓我和你說,讓你待會兒出去尋她說話兒呢。”

“哦。”單小葵應了一聲點點頭,看外頭天色,也已過辰時了,那邊的鑼鼓聲,已鏗鏗鏹鏹地敲起來,想來也該開戲了。便起身道,“那我們就往前頭去罷。有什麼話兒,宴後咱們再聚在一處說。”

孟清菲雖面有不願,卻沒說什麼。三人結伴,帶着丫頭們向孟府宴客的大花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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