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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箏弦線化作一道銀光飛射,輕易的貫穿花翎子一條臂膀,王動五指輕輕勾動弦線,花翎子仿似扯線木偶般倒轉方向,撲殺向了庚哥呼兒。

牽絲為戲!

但這齣戲對花翎子,庚哥呼兒而言卻是致命的,兩人皆是毫無保留的催動攻擊,猝然撞擊在了一起,立時生了慘烈一幕。

花翎子雙手短刃橫斬,旋光飛起,嗤的一聲,庚哥呼兒頭顱衝天而起。

滾燙的鮮血濺在花翎子臉上,她亦同時被庚哥呼兒的雙掌橫拍在胸前,勁氣爆之下,人如破麻袋般橫飛十數丈,“砰”的撞在園內水潭邊一方青石上,眼看活不成了。

婠婠眸光流轉,漂亮的眼睛中泛起驚異,以她的本領雖也可對付長叔謀等人,但絕無法做到如王動這般輕鬆自如,彈指之間,如擊螻蟻!

曲傲出一道驚天動地的怒吼,吼聲中透着說不盡的憤怒與悲傷,他雙眼赤紅如血,怎也想象不到自己三大弟子會在頃刻之間盡數殞命。

他甚至來不及出手救援。

他足下假山因他的怒火而轟然崩碎,無數碎石雨點般朝王動打來。

曲傲身影倏地躍至七丈高空,以雄鷹搏兔的勁勢,自高空滑翔而下。

他因三大弟子身死當場,已對王動恨之入骨,此番以高擊低,剎那之間收攝心神,將憤怒,仇恨,悲傷等等負面情緒盡數融入攻擊之中,剎那之間已將“凝真九變”提升至巔峰狀態。

曲傲一生的修為過程,可以“七、八、九”這三個字來總括,分別代表了他三個階段的成就。

七、八是指他名為“狂浪七轉”和“暴潮八折”兩種自創的先天奇功。

一般習武者,能練至運氣勁,收由心的地步,已可稱高手。但若要越其它人,則必須在其中尋求變化,用以克敵制勝。

而變化之道,則在於體內作為經脈樞紐的竅穴的修練,其難度自不可與一般練氣相提並論,至能以竅穴作控制真氣輸的泉源,始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曲傲乃鐵勒人中不世出的天才,二十三歲便練成七個竅穴,創出“狂浪七轉”,可是要到十年後才多練得一個竅穴,為“暴風八折”。

其中艱苦,可想而知。

到四十一歲時,他全身竅穴均可隨意控制,再名之為“凝真九變”,“九”並非是指九個竅穴,而是因“九”乃數之極,而取其無盡之意。

曲傲武功至此才大成,逐生出約戰畢玄之心。

那也是個同樣凄冷的夜晚,雖星月漫天,曲傲卻感受不到絲毫光明。

畢玄負手立在大草原上廣闊的天地下,天神般卓立,天地宇宙間的一切光彩都被他一人吸納。

畢玄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座積蓄了千萬年,等待時機噴能量的火山,又如懸掛高天,億萬年永恆不滅的大日,將一切靠近他的人或物焚燒殆盡。

曲傲展開攻擊,施展了渾身解數,卻連畢玄毫毛亦傷害不得,直至畢玄失望一嘆,一記重手令他重創逃遁。

畢玄無半點追殺的意思,似乎在他眼中,名震域外的鐵勒飛鷹曲傲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這十餘年來,曲傲無時無刻不在承受着這一敗的折磨,心靈上的折磨遠比更為痛苦,他因此沉迷於酒色之中,希望藉此逃避畢玄的陰影,這十餘年來,武功不進反退,精氣神早非巔峰時候了。

但今次以憤怒和仇恨為動力,化作搏命一擊,曲傲感覺蒙在精神上的那層陰影在漸漸剝離,似乎又回到了和畢玄一戰前的巔峰狀態。

現在的他縱非完滿之時,至不濟也僅相差毫釐間。

在原本路線下,曲傲和跋鋒寒曾於御道一戰,當時的跋鋒寒遠未臻至巔峰,與武學宗匠一流的曲傲之間起碼有着一兩籌的差距。

但跋鋒寒卻是氣勢如虹,好似自己才是強者,曲傲在他眼中反是弱者,在爭鬥中跋鋒寒處處搶攻,生生創造了以弱勝強的奇蹟,徹底擊潰了曲傲,亦令曲傲心灰意冷,立下誓言,灰溜溜的退回鐵勒。

這一戰曲傲敗得並不冤。

他自慘敗於畢玄之手後,信心跌落谷底,精神和真元不能結合,縱然有十成力也至多揮出三、五成。

而跋鋒寒卻如初升的朝陽,於戰鬥中心靈解放,再次得到升華,揮出了十二成的戰力,試問曲傲怎能不敗?

在另一個世界中,蝙蝠島上,名滿天下的“盜帥”楚留香和“蝙蝠公子”原隨雲之間曾有過一番言語交鋒。

原隨雲這樣對楚留香說:我聞楚香帥你往往能以寡敵眾,以弱勝強,倒真想知道你用的是什麼法子?

楚留香只平靜回復:唯信心二字而已!

原隨雲冷笑以對:信心能不能當飯吃?

信心當然不能當飯吃,但卻是高手相爭時,取勝的關鍵所在。

高深的武道往往觸及心靈,是性命雙修的結果。

何謂之性?元始真如,一靈炯炯是也。

何為之命?先天至精,一氣氤氳是也。

所以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真正高明的武者出手時皆是心與身合,神與氣合!

現在的曲傲便是如此。

直到這時,曲傲方才真正顯現出一代武學宗師的風采,他的出手迅如撕裂長空的雷電,自高空之上一劈而下,似乎裹挾着足可令山川崩毀,江河斷流的力量。

婠婠亦不由露出凝重之色,這一刻的曲傲已不容任何人小覷。

風雲榜上,王動將曲傲列在第二十七位,但如今他展露的實力已有向祝玉妍那等級數高手起挑戰的資格。

曲傲直接催凝真九變的先天氣功,體內每一個竅穴的能量都噴薄而出,化成他無匹攻擊的一部分,雙手已化成可撕裂金鐵的爪牙,盡展他名震塞外的殺伐絕技“鷹變十三式”,其人鷹飛而下,直往王動頭蓋骨抓攝而去,爪勢剛猛凌厲,令人生出不敢硬碰之念,最駭人的是同時包含了吸、刺、卸、封、割等五種從各指出的真勁,變化莫測,教人難以防禦。

氣流滾盪,出刺耳之極的銳嘯聲音,青石地面嗤嗤洞裂,一道道深深的切割痕迹猝然顯現。

王動依舊顯得從容而鎮定,右手食指一引,貫穿花翎子的那條弦線倏地縮回,寒芒閃爍間,又朝曲傲脖頸纏繞了過去。

於此同時,他右掌朝下一按,按在了古箏之上。

“錚!”

金鐵鏗鏘之音,如擊戰鼓,無形音波化作氣浪自他身前蔓延出去,儼然似一堵憑空構築而成的氣牆,隔斷一切帶有敵意的攻擊。

便在王動以箏馭氣的一剎那,一點黑影驟現,這依稀是一道人的影子,卻像是融入了無邊黑夜之中,成為了影與暗的幽靈。

其身影收縮到極點,像是只有針尖大小般閃電移動,在無數紛亂的影子中跳躍而行,竟有種隔着不同界面的奇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