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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安人要會客,陳氏等人留在這裡就不太合適了,大家起身告辭。

老安人想了想,道“湖州武家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們先去花廳坐坐也好。”

主要是怕武家的人帶的見面禮不夠,給武家的女眷帶來不便。

眾人也都心知肚明,三三兩兩地笑着去了廳堂後面的花廳,只留了裴家二太太幫着老安人待客。

裴家三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自昨天中午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郁棠了,此時見面自然是分外地高興,拉着郁棠嘰嘰喳喳地道“苦庵寺做的香已經送到了昭明寺,我們昨天晚上還去看了。到時候肯定會出名的。”

因為東西是隨着裴家女眷的車馬過來的,準備贈給昭明寺的佛香放在裴家派過來的管事手裡,郁棠就沒有過問,沒想到這幾個小姑娘昨天晚上就跑過去看了。

她笑眯眯地點着頭。

裴家二小姐和郁棠不太親密,她和徐小姐走在後面,一副想跟徐小姐搭訕又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樣子,讓徐小姐暗暗地翻了個白眼。不過看在楊公子的面子上,她主動和二小姐說著話“你昨天晚上睡得可好?我覺得廂房裡一股子檀香味,薰得我大半夜都沒有睡着,最後實在是太累了,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說完,指了指走在她們前面的裴家小姐和郁棠“我剛聽她們說什麼佛香,你們家是不是有人擅長制這個?還有沒有其它味道的香?能不能送點給我?我已經讓人去買香了,可臨安這麼小,也不知道能不能買到好聞的香。”

裴二小姐知道徐家是怎樣的人家,自然不願意得罪徐小姐。何況徐小姐是要嫁到殷家去的,還嫁的是殷家長房的獨子,十九歲的少年進士……她忙道“擅長制香的是長房大堂兄的未婚妻,你應該也認識,杭州顧家二房的長女。”她低聲細語,把她們幫着苦庵寺製作佛香的事也告訴了徐小姐。

徐小姐聽得眼珠子直轉,待二小姐說完後“哦”了一聲,道“我不認識這位顧小姐。不過,我認識顧家的顧朝陽。他和這位顧小姐是什麼關係?”

裴二小姐莞爾,道“她正是顧朝陽的胞妹。”

徐小姐又“哦”了一聲,道“我要是沒有記錯,他們家的當家太太是填房?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她沒有印象的,肯定不是什麼大家出身,而且她聽人說過,顧家二房的當家太太眼界很小,自家丈夫讀書不行,還打壓幾個庶出的弟弟,如今二房都沒出什麼人才了。要不是顧昶,恐怕早就不在江南世家之列了。

裴二小姐卻很好奇她怎麼會認識顧昶。

徐小姐道“他和殷明遠是同科。”

殷明遠?!

徐小姐的未婚夫。

裴二小姐望着徐小姐。

徐小姐點了點頭,不見半點羞赧,大方地道“我聽說顧朝陽才高八斗,貌勝潘安,殷明遠去參加詩會的時候,就讓他帶我去看了一眼。感覺還行,沒殷明遠好看,不過比殷明遠矯健。”

裴二小姐見過張狂的,卻沒有見過比徐小姐更張狂的,聞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走在前面的四小姐卻突然回頭,“哇”了一聲,道“徐姐姐好厲害,居然敢去參加士子們的詩會。”

徐小姐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道“殷明遠從小在我們家讀書,我讓他帶我去參加個詩會有什麼了不起的!”

能讓未婚夫答應帶着她一個女子去參加詩會,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裴家的幾位小姐都敬佩地望着她。

郁棠的注意力卻放在那個“殷”字上,她看了看裴家的幾位小姐,略一思索,拉了三小姐,低聲道“徐家是什麼來頭?那個殷明遠又是誰?”

三小姐飛快地睃了一眼徐小姐,見她正全神貫注地和其她幾位小姐說話,忙低聲道“徐小姐的高祖父做過太子太保、吏部尚書,曾祖父和曾叔祖都曾做過首輔,如今徐家當家的是他父親,任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有一位叔父任陝西布政使,一位叔父之前在都察院任御史,今年春上調任了江浙鹽運使。殷明遠是她未婚夫,庶吉士,在刑部觀政。”

郁棠過了一會兒才想明白。

也就是說,黎家的老夫人和楊三太太都是徐小姐未來婆家的姑娘。

難怪她對楊三太太那麼恭敬了。

裴三小姐見徐小姐還在和她的姐妹們說話,又飛快地道“她是老來女。殷明遠雖然很會讀書,可身體不好。徐、殷兩家的親事是老一輩兒定下來的。聽說徐夫人非常不滿,放出話來,說給徐小姐算過命了,徐小姐不宜早嫁,因而要留她到二十歲。兩人還沒有成親。”

這是怕殷明遠早逝嗎?

徐家還真是彪悍!

郁棠心裡的小人兒擦了擦額頭的汗,飛快地看了身後一眼,繼續和三小姐八卦“那殷家就不說什麼嗎?”

裴三小姐抿嘴笑,道“殷明遠喜歡徐小姐,非她不娶。”

“啊!”郁棠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壓着聲音,不由地又朝身後看了一眼。

這次她就沒有從前的好運氣了,和徐小姐的視線對了個正着。

郁棠心虛地朝着徐小姐笑了笑。

徐小姐眼睛一轉,丟下幾位裴小姐就快步走了過來,挽了郁棠的胳膊,笑道“妹妹是不是向別人打聽我了?我不喜歡廟裡的檀香味,妹妹送我幾支別的味道的香唄!”

郁棠不好意思地朝着她笑,道“我不喜歡薰香,我喜歡香露。要不,我先送你半瓶香露?這次出門,我只帶了一瓶。”

這香露還是上次郁文和吳老爺去寧波的時候帶給她的禮物。

據說是玫瑰香,還挺好聞的。

但香露要密封好,不然很快就不香了。

好在是她們只在寺里住三、五天,不然就算她送了半瓶香露給她,估計也沒瓶子裝。

徐小姐笑道“哎呀,終於遇到一個和我一樣喜歡香露的了。等會用過午膳我就去你那裡拿。”

郁棠覺得她的表情不像是去拿香露的,倒像是去探秘似的……

不過,既然答應了,就算徐小姐是去她那裡探秘的,郁棠也只能硬着頭皮接待她了。

眾人很快在花廳坐下。

裴家的幾位小姐忙到各自的祖母面前盡孝。

五小姐就跟着郁棠。

楊三太太坐在毅老安人身邊,和毅老安人敘着舊,聽那口氣,家裡的長輩好像和毅老太爺做過同僚。

徐小姐左看看,右瞧瞧,也跟着五小姐和郁棠站在了一起。

她問五小姐“你們家什麼時候午膳?”

五小姐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徐小姐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又問“那你們家平時是什麼時候午膳?”

五小姐道“正午時差一刻鐘。”

徐小姐滿意地點了點頭,從兜里掏出了一塊金色的懷錶,“啪”地打開,看了看,有些生無可戀地道“還差一個時辰。”

郁棠和五小姐的眼睛都黏在了徐小姐的懷錶上,五小姐更是道“這就是懷錶嗎?可真漂亮。”

徐小姐微微頷首,伸出手道“你要不要看看?”

五小姐連忙搖頭,道“我阿爹也有一塊。只是我沒有看見過這麼小的。”

郁棠前世見李端用過,和五小姐一樣,也沒見過這麼小的。

徐小姐不以為意地道“是找人專門訂做的,走得還挺準的。”

五小姐就道“你肚子餓了嗎?要不我讓阿珊給你端盤點心過來吧?”

“不用了。”徐小姐嘆氣,很無聊的樣子,蔫蔫地道,“我不餓,我就是想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散了。我想去郁妹妹那裡看看她帶了什麼味道的香露過來。”

你還不如說你不耐煩這樣的聚會呢!

郁棠和五小姐都不約而同地給了她一個白眼。

她嘻嘻地笑,問五小姐“你大堂兄來了嗎?知道住哪裡嗎?”

五小姐道“不僅我大堂兄到了,我二堂兄和我阿弟也過來了。他們當然是住在外院啊!但住哪裡我沒有問。你要做什麼?要不要我找個管事來問問。”

徐小姐和她們附耳道“楊家把你大堂兄吹上天了,說比你三叔父還要有才華,我想看看他長什麼樣子。”

五小姐一愣,喃喃地道“比我三叔父還要有才華?”

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彆扭呢?

郁棠想到前世的那些事,覺得楊家這是在為裴彤造勢。

前世她不知道裴彤娶了誰,但他是在京城成的親。今生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不知道裴彤是否還會走前世的老路。

徐小姐見狀又問五小姐“那你知道不知道你三叔父每天什麼時候來給裴老安人問安嗎?”

五小姐不解道“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徐小姐不以為意地道“我就問問。”

郁棠則看了徐小姐一眼。

徐小姐呵呵地笑,對郁棠和五小姐道“我剛剛過來時看見外面有石榴樹,要不我們去摘石榴吧?”

五小姐和郁棠看着滿屋的女眷,齊齊搖了搖頭。

徐小姐決定自己去。

郁棠覺得如今的昭明寺非常地複雜,拉住了徐小姐,道“無能大師給我們祈福的時候,我們也要像平時那樣把姓名和生辰八字寫上嗎?若是有人翻動怎麼辦?”

生辰八字關係到前程運勢,等閑是不會告訴別人的,特別是女孩子的。

徐小姐被轉移了注意力,忙道“從前我們在紅螺寺的時候也會寫,不過要裝在大紅色的封套里,還要用特別的手法封住,裝在密封的匣子里。你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

“那就好!”郁棠看似鬆了口氣似的,繼續向徐小姐討教祈福會的事。

徐小姐滔滔不絕地講着自己的經歷,沒再提要出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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