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細緻的觀察，傅紅陽感覺香樟無霾區的倖存者，並沒有電影中描述的那種秩序崩壞氛圍。

“才三周而已，饒是很多人的親戚都已經成為喪屍，但互相鼓勵支撐，肯定比我一個人獨自幽閉，更容易釋放心中的負面情緒。”他感覺到自己受到電影、小說影響太深，總會不自覺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人性。

看到喪屍就想要挖一挖腦袋裡有沒有晶核，看到倖存者就想到各種勾心鬥角、爭奪物資。

而實際上，雖然霧霾帶來的災難十分恐怖，但倖存者目前根本不缺少生存物資，還有變異大樹提供大量果子可供食用。

生存無憂，道德自然可以約束彼此。

“不過，最好是再等等，等有人落單外出，我再打探打探。”或許是生性謹慎，又或者是在構樹無霾區養成的習慣，他很有耐心的退出樟樹無霾區，快速穿過一排排房子，回到最初的那座房子里。

“啊嗚！”

躺在地上的豆豆，聽到傅紅陽的腳步聲，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走了豆豆，我在那邊發現一間房子環境不錯，晚上就那邊歇一晚，等明天我帶你去樟樹無霾區。”

房間乾淨整潔，房門還是上鎖的，並沒有被搜刮過物資。

院子里有水井，廚房裡有雞蛋、米、面，趕在天黑之前，傅紅陽嫻熟的燒了一頓豐盛晚餐，一人一狗吃得肚子撐圓。

躺在主人家柔軟舒適的大床上，等待着入睡。

可惜，晚上沒有夢到烏桕苗。

“似乎從我將烏桕樹種吸納之後，就不再做關於烏桕的夢了，奇怪。”沒有夢境就沒有渠道了解烏桕，這讓他有點兒失望。

洗漱之後，又吃了一頓豐盛早餐。

傅紅陽舉起塑料油瓶看了看，昨天撒進去的那些樹妖根須，變異蟻后並沒有吃，只時把根須劃拉到一邊。它吐出很多菌絲，將整個油瓶都佔滿，自己在裡面懶洋洋的不想動彈，連吃東西都少了。

“似乎沒有大黑螞蟻群落種植小鬼傘，變異蟻后有點無精打采。”他晃了晃油瓶，變異蟻后驚慌片刻，又重新躺在菌絲中懶洋洋不想動。

看不出所以然。

傅紅陽示意豆豆留在家裡繼續看包，他帶上鋼釺和砍刀，繼續靠近香樟無霾區。這片聚居地防備並不嚴密，畢竟只是提防喪屍而已，所以傅紅陽甚至能輕易通過翻牆頭，混進無霾區內部。

他本來打算是看看有沒有人會外出尋找物資，然後跟過去，找機會試探一下。

但猛然看到在街道樓房的後面，有個小院子，裡面養着一百多隻雞，正有個年輕人在餵雞。

背影和姿態十分熟悉。

“葛東旭？”傅紅陽訝然，這人他不僅認識還很熟悉，小學、初中和高中同學葛東旭，以前玩得很不錯。

不過葛東旭高中沒畢業就不念了，他沒有父親、繼父是養雞戶，對他比較一般。再加上成績不好，乾脆就輟學改行在菜市場賣雞。之後傅紅陽就跟葛東旭關係漸漸淡了，隨後上大學更是沒了聯繫。

但同學間的純凈友情自然還存在着。

他看到雞窩裡就葛東旭一個人在餵雞，便小心的順着牆角走過去，還沒靠近就聽到葛東旭嘴裡面正罵罵咧咧：“草你大爺的陶庄，你裝什麼逼，老子睡你老婆了，天沒亮就叫老子起來餵雞！”

“陶庄？”

傅紅陽聽過這個名字，陶集鎮上的一號狠人，是副鎮長。陶集鎮顧名思義，原本是陶姓這個大姓住在一起形成的小鎮，哪怕到現在陶集鎮也是陶姓佔據多數，屬於鎮上的大戶，宗族勢力比較硬。

陶庄背靠這層宗族關係，在鎮上說話十分有權威，甚至當了副鎮長。

“沒想到陶庄還活着……”傅紅陽對陶庄感官並不好，這人仗着自己的身份，沒少欺行霸市。

鎮上都在傳說陶庄有兩個老婆，自己老婆在家住着，還在外面霸佔了一戶寡婦。

搖搖頭，傅紅陽沒再多想，他很快就來到葛東旭的身後，小聲喊了一聲：“九日。”九日是葛東旭的外號。

葛東旭回頭，看到是傅紅陽，明顯一愣。

隨即驚訝的喊道：“小雪！”

“噓，小點聲！”傅紅陽走過去，拍了拍葛東旭的肩膀，“我是偷摸進來這裡的，外面放哨的還不知道我。”

“偷摸進來，啊，你從哪來的？外面什麼情況？”葛東旭快速的詢問道。

“我還想問你外面是什麼情況，你這大半個月都在這裡住着嗎？”傅紅陽不想先說自己的情況，“鎮上剩下的倖存者就你們這裡的幾百人嗎，其他人都去了哪裡？與市裡面聯繫上嗎？”

葛東旭將手中的小米糠放下，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說道：“唉，小雪，沒想到你還活着……你是不知道，我在這都住夠了，我快要發瘋了！”

“叫我傅紅陽。”

“好的小雪。”葛東旭顯然沒把“小雪”這個外號放在心上，只顧着發泄情緒，“下霧霾的時候，死了好多人，鎮上都亂套了，連我媽還有我後爸都死了。我躲在家裡面不敢出去，後來出門找吃的，被他們帶來了這邊。”

“他們？”

“鎮上的幹部，還有派出所的民警。”

“然後呢？”

“然後就在這住下來了，之前我們這有一千多人，幾個年紀大的帶隊說要突圍，結果在新公路那邊遇到一棵樹妖和一大群喪屍，死了好多人才跑回來。陶庄當了老大，樟樹子都給他們姓陶的吃了，媽的，我自己搶到一顆又被他們搶回去，還讓我天天餵雞。”

“樟樹子？”

“就是香樟樹上結的果子，味道非常香，吃了之後就能進化！”葛東旭氣呼呼的說道，“樹上結了兩茬帶香氣的樟樹子，都被他們姓陶的吃了，十幾個人全都進化了，一個能打我十個，草！”

猛然，他像是想起來什麼，盯着傅紅陽反問道：“小雪，你說你是從外面偷摸進來的？你不怕霧霾啊！”

傅紅陽點點頭：“你很怕霧霾嗎？”

“你不會也進化了吧，只有進化者才不怕霧霾，我們普通人根本不能在霧霾中多呆幾分鐘。”葛東旭雙眼放光，“小雪，你是我兄弟，親兄弟啊，你從哪找到的大樹，還有那些帶香氣的果子？”

傅紅陽看着他的眼睛，鄭重的說道：“九日，叫我傅紅陽。”

上學時候同學們喜歡亂起外號，就因為老傅家有個名字跟他傅紅陽很相近的名人，叫傅紅雪，同學就把“小雪”這個外號強按在傅紅陽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