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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寫着燕王的聖旨白少棠並沒有自己收着。

這聖旨不是給自己看的,是給別人看的。

是確定自己身份的東西。

“韋公公。”

“其他的玉璽蓋印,本王就交給你了。”

身為皇太孫,白少棠當然知曉僅僅憑藉皇帝身邊的玉璽蓋印是遠遠不夠的,皇室為了防止被人假冒聖旨什麼的自然是有過防備措施。在將這份由韋公公寫下的聖旨丟給韋公公後,白少棠便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對方。

出身陰癸派,在皇宮中卧底多年的韋公公,若說他在皇宮裡沒有一點屬於自身的勢力,誰會信?

“啊?”

韋公公拿着聖旨,人有點懵。

“出身陰癸派,不會連這麼點兒小事都辦不好吧?”白少棠側了下頭,突然開口道。聲音不大不小,不僅落入了韋公公的耳中,亦落入了楊廣的耳中。

嗯?

陰癸派?!

猩紅色的雙眼死死的盯着韋公公,楊廣面無表情的臉上充斥着一種說不出的壓迫之感。

而韋公公更是差點魂都嚇了出來。

自己的身份......

怎麼會?

要知道他的身份在陰癸派中亦只有陰後祝玉妍知曉,他是祝玉妍同一輩之人本身就背負了莫大的任務。但在這一刻,被皇太孫......不,被燕王楊倓一語道破他多年的隱藏,韋公公可謂是被驚嚇到了極點。

感受着楊廣的目光,再看着燕王楊倓似笑非笑的眼神,那股來到嗓子眼兒里的憤怒最後還是生生的被韋公公給吞了回去。

他明白了。

眼前人果然是好打算。

這是徹底的消除了他左右搖擺的心思,道破身份,再加上寫聖旨做投名狀,韋公公已然不能如過往給楊廣做事了。

一些不好的事情旁人知道了或許沒事,也許說聲過去就過去了。

但!

皇帝是例外。

都說皇帝金口玉言,是謂真正的千金一諾。

可在皇宮呆了這麼長時間,跟着皇帝做過太多的事情,再加上史書上的一些記載,都讓韋公公知道皇帝一般都是小心眼。他們是最為容易想起過往,進行清算的那批人。

昏聵的皇帝還好。

若是皇帝是殘暴之人的話......

目光悄悄的瞥了一眼端坐在中央仍然沒有多少動彈的楊廣,韋公公便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了。

他所做的事情,所做的選擇,都只給了他現在一條道路。

跟着燕王楊倓走。

要知道聖旨是他寫的,他韋公公脫不了干係。

替罪羊,黑鍋的身份已經背上了。

想到這裡,韋公公朝眼前的少年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心說這楊廣這一脈果然都是心機深沉之輩,比楊勇那一脈強上太多了。而且韋公公也明白了燕王的打算,這封聖旨落在他手,說穿了就是燕王楊倓要收攏他的勢力。

區區一個書寫聖旨的投名狀,燕王並不在意。

顯然。

燕王想要的東西只怕比他想的更多更大。

看着桌上那剩下的一堆空白聖旨,韋公公便知曉了燕王楊倓的打算。

半晌。

躬身,低頭。

“奴婢謹遵王爺教令!”

在白少棠揮手示意間,韋公公恭敬的後退,離開了大殿,然後小心翼翼的關上了大門。

如今,這大殿里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想管也不敢管了。

只不過他需要警惕四周,防止有人打擾裡面的人。

大殿。

現在,又只剩下祖孫兩人了。

楊廣這個時候的表情終於再度出現了變化,不是在韋公公進入大殿後的那般毫無波動。

臉上儘是讚歎之色。

顯然。

白少棠的一舉一動被楊廣看在眼裡,自然而然的分析出了他此番做法的後面目的。

“不錯。”

“這般做法與朕曾經所為一般無二。”

“如此看來,倓兒你倒也真是朕之皇孫。”

在白少棠死而復生後,楊廣同樣對自己的孫兒起了極大的懷疑。可以說世上沒有幾個人見過真正的死而復生,但他楊廣就見過。

見過之後的代價......

就是現在了。

“......”

白少棠無言,現在討論彼此的身份關係十足會讓人頭疼,就像楊廣未必是真的楊廣,楊倓也未必是真的楊倓。

見白少棠無語,楊廣沒有停下話語,繼續說道:“那讓朕猜猜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眼下天下時局已亂,無數野心勃勃之輩都在準備。”

“單憑孫兒你現在的勢力,只怕不夠。”

當初解前任自己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勢力,楊廣究竟打的什麼心思,現在看來白少棠也猜到了不少。他站在原地,就那麼看着楊廣,想要聽聽楊廣的推測,想要真正的一見自己這個‘祖父’的厲害。

雖然眼下的楊廣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

但,想來也能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朕,很清楚你缺什麼。”

“加上與你合作的陰癸派......”

“唔!”

“哈哈!”

楊廣突然笑了,伸手拍起了巴掌,贊道:“很大的膽子。”

“既然連朕都可以逼宮,區區宇文化及又算得了什麼呢?”

“你是想要奪兵權!”

“那朕當真要看看,你怎麼做?”

“就憑陰癸派的高手?”

“還是想要借用獨孤閥的一群野心勃勃的廢物?”

“朕,很期待。”

楊廣的話讓白少棠抬了抬眉,單憑聖旨一事便能推斷出他白少棠的一些打算,這一點並不意外,若沒有推斷出反而會讓白少棠覺得失望,不值得他放出這麼大的警惕心在對方的身上。

身為皇帝,楊廣一眼便看出白少棠眼下真正的缺什麼。

兵權。

這是白少棠最需要的。

他又不可能一個人打天下,更不能身化萬千,即便是能,天下也不是這樣打的。

“我想我不會讓陛下失望。”

“而且之前與李世民匆匆一別,沒有機會,現在想來我得尋找一個好機會,好好的一會‘李世民’。”

“因為孤王才是正統。”

白少棠的話讓楊廣的眼角抽了抽,祖孫二人對視了半晌,白少棠這便拱手而退。

就在白少棠即將要走出大殿的時候,楊廣嘶啞的聲音傳來。

“不管你信與不信。”

“朕,從沒有想過要殺你!”

說完,楊廣閉目,繼續端坐在那裡養神,就好似之前的逼宮一事從沒有發生過。

“......”

白少棠聞言則是腳步一頓,停了兩三息之後,這才將兜帽重新戴在了頭上,推門走出了大殿。

嘎吱聲中。

大殿之中,再度只剩一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