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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一切都不確定,劉衎和劉承風這隻老狐狸,才隱隱有些坐不住!

劉承風目光幽暗:“弄死一個安意,並不算難,你要是下不去手......”

“安意不足為慮!這也不是殺了安意,就能解決的事兒!”劉衎略略遲疑,還是搖頭道。他是師曼師伯的弟子,這點兒香火情,自己豈能不顧念?就算師曼師伯錯處再多,他也是自家父親的師兄,從不曾對不起父親,細細算來,還是父親對不起他!即使安意此人是個禍害,他在查清楚安意和師曼確切的關係之前,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讓劉承風殺了對方。

“也對。”劉承風默默點頭,“師曼如果成功了,他手裡的東西,也不一定是傳給安意,更有可能,這個安意就是個障眼法!”那人聰明、冷酷、殘忍,對蠻人的仇恨,已經深入骨髓,再不肯能放棄,他挑選的,能讓他達成所願的繼承人,又豈會這般輕易地被別人發現?

其實,劉承風心裡還惦記着另外一樁事——當年劉乘雨為水澤建立藏寶庫,一建就是足足五年,雖然後來出了事兒,但誰也不知道,水澤到底有沒有啟用那個寶庫,後來沐家得了天下,也並未在皇宮中有什麼發現!

當然,劉承風並不是惦記着那足以傾國的財富,他這樣理智的人,從來都知道什麼該得,什麼不該得,他僅僅是有些擔心,這樁事會給劉家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藏寶庫之事,雖然辦得很隱蔽。可畢竟需要的人力物力都很大,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豐朝的遺老遺少們,不知有多少人猜到了此事。萬一現在他們不死心。欲尋寶藏,首先要找的,恐怕就是劉乘雨的子孫後代。

劉承風看了劉衎一眼,只見他的眉眼都影藏在暗影中,不甚清晰,臉色略略緩和了些許,這小子心思縝密,這些年都很謹慎,如今改朝換代。他有沐家當靠山,應該無大礙的!

車窗外的磷火閃爍着綠色幽暗的亮光,車內的氣氛說不出地凝重。

許久。陳文柔才低聲道:“回去歇着吧,我們慢慢查便是。”

陳郡主與劉衎和劉承風那樣的男人不同,她其實並不大在乎別人使出什麼殘忍的手段,即使不是對付蠻人,只要與她無關,她就絕不會操心,但是,如果真有像這二人說的那種威力極大的恐怖東西存在,若是不能掌控,她怕要睡不着覺了。

“派人盯緊安意。他要有問題,早晚露出馬腳。”陳文柔揉了揉額頭,臉上浮現出幾分倦意。

顧安然掄起馬鞭,輕輕地抽擊在馬背上,馬車便不緊不慢地開始行走。

顧安然依次把劉衎夫婦。劉承風。和沐七,顧婉送回家的時候。都深更半夜了,要不是坐在車中的,有一個親王,一個國公,一個郡主,恐怕連城門都進不去。

沐七和顧婉一進家門,寶笙和寶琴兩個就滿面焦慮地團團圍過來,衝著顧婉噓寒問暖半天——

“王爺,王妃,您二位這是去了哪裡?竟連個使喚的人都不帶!”

“王妃以後萬不可這般,要是出了差錯,那可怎生是好?”

寶琴的眼珠子紅的跟個小兔子似的:“王妃,您這大半夜的出門,又落了雨,道兒也不好走,奴婢擔心死了。”

這丫頭顯然已經急得語無倫次,竟然連‘死’字兒都說出口,換做往常,寶笙非教訓她不可,今日卻也顧不得了。

顧婉安撫她二人半天,還是沐七吱呀叫着嚷嚷餓,才耳根子清凈些。

兩個人吃過飯,躺在床上商量了許久,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幸虧沐七到底是個王爺,想偷懶也沒人敢管。

從這之後,家裡到恢復了平靜,只安意又登門了幾次,不得不說,顧婉雖然看不上這人,也得承認,他的的確確,很有想法,和這個時代大多數這個年紀的男人相比,就算稱不上一流人物,也絕不是那等可以輕易忽視的小角色。

沐七向來善於應付各式各樣的人,由他和安意周旋,到也合適,再說,二人畢竟身份天差地別,沐七要是不願意搭理他,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把人拒之門外,只不過,劉衎和劉承風都覺得從此人身上或許能得到某些線索,沐七才沒有拒絕他上門。

顧婉這幾日到過得挺歡樂,國喪期間,沒什麼娛樂活動,難得看到沐七端出一副高貴溫文,名士風流的樣子,感覺也挺新鮮。

就是還出了一件大事,劉乘雨的墳墓,被遷回劉家祖墳里去。

當年劉乘雨是病死在牢中的,劉承風還在,雖說他犯事兒時不敢幫忙,生怕水澤遷怒,但他死了,還是沒讓他埋骨荒郊,賄賂了牢頭,把他的屍骨偷運了出來,很低調地置辦了不錯的棺木,就把他葬在飛雲山底下。

劉衎返回大庸後,也給父親大修過一次墳,這會兒劉承風提出遷墳,他心裡其實還有那麼一點兒芥蒂奈何是父親遺願,他再不高興,也不能反對。

劉承風親自出面,請城外縉雲寺的大師選了個好日子,劉家宗族上下都出動,小輩兒們披麻戴孝,把劉乘雨的棺木起回了家。

那一日,顧安然夫婦,顧婉夫婦都到場,場面很大,劉乘雨也算是風風光光地回了家,想必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顧安然看到斯情斯景,不由得想起自家父母,只是,難道真要讓父母也入顧家的祖墳?他到底不甘心,最後還是決定,遷墳一定要,但要入的,卻不是所謂的顧家祖墳,而是自己家的,還要興建宗祠,置辦祭田。

既然大哥做了決定,顧婉也就贊同,至於顧宇那邊兒,或許不會太高興,但想來只要顧安然堅持,他也不會多言......過了十月,天氣一天冷過一天。

這日,沐七應召進宮,顧婉看天色難得還不錯,就去莊子里轉了轉,順便檢查檢查莊子里的情形。

今年風調雨順,顧婉莊子里又用得是良種,澆灌也及時,還有不少識文斷字的農戶,讀了些農書,照葫蘆畫瓢,似模似樣地侍弄起莊稼,卻是迎來了大豐收。

顧婉不是個吝嗇的,收的租子不多,賞銀給的也不少,莊子里的農戶到多蓋起磚瓦新房,即使冬日落大雪,也不怕挨凍。

想必今年,老百姓們都能過個好年!

顧婉挺高興,從莊子里出來,乾脆就下了車,讓寶笙、寶琴撐着傘,在道邊兒走了走,雖是臨近冬日,實際上天還不是特別冷,路邊兒也尚殘留着綠意,讓人不覺心曠神怡。

在道邊走了走,聞到野生野長的草木清香,顧婉這些日子來,略微抑鬱的心緒,到是變好了一點兒。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鈴鐺叮鈴聲。

顧婉回頭,就看見一個由四匹寶馬拉着的香車。

一開始,顧婉並不在意,只是覺得長長的珠簾都是用上好的珍珠串成的,這人也真捨得,不過,顧婉的莊子雖是京郊,可附近都是富貴人家的莊子,秋日人不多,到了夏日,到有不少豪富人家來此避暑,她覺得,這不過是哪家的千金或者公子出行。

好在道路寬敞,顧婉讓車夫略微移動一下,便擋不到路。

可香車近前,一雙修長蒼白的手撥開車簾,露出來的卻是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顧婉眨了眨眼,等車走到眼前,車中的男子微微頷首行禮,這才想起來,這人是前朝的中書令陳昊......怎麼,他竟然沒有殉城而死,看樣子,還過得不錯。

不過,到不奇怪,他好歹也是沐放的外甥。沐放自幼就只有那麼一個嫡親的妹子,疼寵非常,對他妹妹的兒子,總不會趕盡殺絕,即使,對方曾經想要他小兒子的命!

周圍的侍衛隱隱靠攏,幾乎一瞬間,就把顧婉保護在最安全的位置,陳昊瞥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瞧着顧婉的表情,卻是還算溫和。

等到馬車走了好久,顧婉緩緩地吐出口氣,怪不得當年那位蕭姑娘如此信任他,這人舉手投足之間,走帶着一種莫名的高華氣質,論溫和,比起沐七,毫不遜色,論容貌,比水波差一點兒,也有限,着實難得——這人的變化也很大,她記得,此人原來雖然不黑,卻是偏向古銅色的肌膚,現在則變得雪白,還透着一股子很不健康的青色,整個人懨懨的,以前,他行止坐卧,很少有人照顧,這會兒,身邊竟然跟着四個添茶倒水的丫頭。

可最顯眼的,還是他的衣服!

沐放已死,他作為沐放的外甥,可算近親,就算不守孝,好歹也該穿得素淡些,但他卻披了紅色的大氅,配了金色的腰帶,也不怕沐延旭找借口收拾他不成?要知道,沐延旭早就恨陳昊恨得牙痒痒,要不是礙着自家的父親,他早把這個敢傷害自己弟弟的混蛋剝皮抽筋回爐再造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