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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嘆了一聲,看向遠方。

寒風帶起幾縷長發,落到她臉上擋住了視線,看見那遠處的草木竟像是染上了層層的水霧,眼眸逐漸生出淡淡水霧,濕了眼眶,泛起一陣陣漣漪。

嘴角的那抹笑終於不知該化為何種自然的表情,唯有沉默着,在沉默中融化一切的希冀。回到屋子裡,她掩上了門。此刻,她需要安靜。

日復一日的依舊重複着一樣寂寥的日子,柏姑姑仍舊刁難她。她只是浣衣局的一個小宮女,唯有默默承受這一切,或許是命運的安排亦或許是她自己的選擇。

十多天了君亦風杳無音訊,怕他忘了這裡有一個女子苦苦眷戀着他,怕他忘了這個地方有他深愛的女子,怕他忘了......

“這是要洗的衣裳,姐姐可要加把勁兒勿要磨蹭時間。”最近木瑾越發的放肆與跋扈,如今也是習以為常了便不與她計較。

此時的木槿傲慢的神態與當日初時婉笙是多麼的相似,只可惜,婉笙已經永遠離開,離開。

沒日沒夜的雙手浸泡在冰涼的水中,進來無端有些異樣的感覺縈繞,卻又說不清楚這種感覺究竟是怎樣的,尋思着大概是懷孕的緣故吧!

出奇的是今日浣衣局裡並未見柏姑姑,她向來是每日必到這來兒監工,動輒訓斥懲罰,叫罵聲從來都是不絕於耳的,耳根清凈倒也有些無所適從。

“姐姐,聽說柏姑姑生了一場大病,如今怕是在卧床養病了,誰讓她平日不積些口德,活該受罪。”水染定定的立於她面前前,語速快的驚人,一口氣說完後彷彿終於大仇得報般閑快活。

“姐姐!”

如此熟悉的聲音,心中驀地一驚,便抬眸看向門口處。

竹枝身着淺墨色翠雲裙紗,肩上披着淡煙綾羅,溫婉美麗。那淺淺的笑意一如往日般令人心曠神怡,漸漸放下手中的捏着的衣裳,抑制不住喜悅竟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竹枝淺笑嫣然一動不動,漸漸的一隻手環上了她的胳臂。心想着自己是看錯了,確認在三果真是七皇子無誤。

終於,他們二人走到了一起,再無任何障礙可以將他們分開了,就算是命運,也不可以。

竹枝走到她身邊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姐姐!”下一刻他們便緊緊相擁,瞬間的溫情一掃這些日子所受的種種委屈。

“竹枝,現在是吏部尚書的三女兒——汪竹枝。”

七皇子清亮的嗓音帶着愉悅,合攏心緒她倆便不再情意濃濃的相擁了,只是微笑着看竹枝,義正言辭的說道:“汪竹枝,真是一個很美的名字!”

竹枝激動的握着她的手,那笑意還未妍麗開卻猝然消失殆盡,“姐姐......”竹枝看了她一眼,最終沒有說什麼,眸中閃過一絲愁色。

心中猛地一震只見竹枝半蹲着翻弄着那些衣裳,時不時的放在鼻前似乎嗅着味道,抬起頭凝眸看了看她,繼續說道:“姐姐,我們換個地方說說話吧!”

點了點頭,只覺得那裡不太對,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一個是七皇子,一個是吏部尚書的女兒,自然沒有人敢橫加阻攔。

七皇子並沒有跟隨上前,信步來到亭里他們姐妹坐下,竹枝似乎抑制不住的心底的憂慮,開口便問:“姐姐這些日子可是有什麼不適?”

忽然覺得有些突兀,她沉默許久,思前想後,方才輕聲開口說道:“只是......覺得隱隱的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姐姐乃是體內滲入了麝香的緣故。”

麝香,心中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刺痛,似乎要將心臟狠狠地揉碎一般。

竹枝扣住她的肩膀,直直的看着她,眼神中尚有一絲細微的詫異。“姐姐,冷靜一點!你想想懷孕之事除了你我可還有旁人知道。”

輕斂上了雙眼,在慢慢的打開,似乎又陷入迷途。旁人,君亦琅?不會是他,一定不會是他。那個始終默默在她身後守候,那個曾親口說所有的溫柔都只為她一個人綻放的男子,一定不會是他。

搖了搖頭,她低垂着雙眸,表面或是平靜,內心卻是異常的不安。

“那些衣裳事先被麝香熏染過,姐姐清洗時會隨之滲入體內,若是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

感覺到竹枝在可以壓抑着什麼,於是強忍住心底的亂,柔聲道:“我會找出幕後主謀,誰都不傷害孩子,誰都不可以。”

之後,見她絲毫沒有任何動靜,竹枝覺得甚是奇怪:“我們回屋吧,竹枝落在那的一些藥物香膏或許可以幫到姐姐。”

微微抬眸,她隨着竹枝回到住處,心中萬般猜測,傅芷妍當日伸出援手扶了她一把,記得當時她的神色有些怪異,難道是她?傅芷妍會有這般深的城府,這與她的傾國傾城似乎並不相宜。

嘎吱作響的開門聲驚擾了心緒,緩過神來竹枝從床下取出一個不大的木箱置在桌上,上面已微微沾染上了些灰塵,一口氣吹開灰塵四下流溢。

“姐姐!這瓶花軟膏每日塗在手上便可以有效的制至麝香的沁入,這是姐姐的萬靈丹,這是治療風寒的,這是可以助燃的磷粉,這邊是上次上次要的散月粉,這些藥物便放這兒,姐姐或許用得着。”

回過眸竹枝才驚覺她的眼眸異常的淡漠,“懷孕這件事你不要告訴七皇子,我不想他插手此事。一切都由姐姐自己做主,你放心吧!”

“竹枝明白,只是不得不再勸姐姐一次,要早做打算,太子殿下他會不會......”

經她如此一說,心中突然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一般,漾起一股股酸意臉龐上反倒勾起和煦的笑容:“姐姐會的,七皇子還在等你,據我所知等一個人的感覺並不好過!你還是快些去吧。”

竹枝那抹清逸的身姿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此刻,她的脆弱暴露無疑,那抹堅強被徹底的打碎了,臉頰染上了淚水。

憶起君亦風這三個字,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漸漸的湧上,其他的任何事都顧不上了,因為她知道必須堅強,面對一切,如此才能保護他們的孩子。

柔柔的塗抹了些花軟膏在雙手,回到院子里一如往日般她淡然的繼續揉搓着這些衣裳,只是此刻心底激起無邊的恨意。

柏姑姑不在,大家對木瑾也就冷眼相待,自是無人理睬她。姐妹們便着她干起活來,木槿雖是氣惱厲聲嚷嚷着要將此事告知柏姑姑,但旁人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總歸是朝夕相處的姐妹如今被排斥在其外她心裡也不太好受,便也不多說了。夕陽將落之際眾人便將一切的事物都打點好了。

“木瑾如今手頭上的活都做完了,這些衣裳由我送去吧!”

睥睨她一眼,木槿的眼色並不好剛要說些什麼卻驟然打住了,只因孤岫悄悄塞給她一枝漂亮的蝴蝶釵,她的態度順勢來了個急轉彎,促狹的笑意流淌不止:“那便有勞姐姐去雨花殿一趟。”

含着一彎和煦的笑容她快步前往:雨花殿,傅芷妍,麝香,沒有誰可以傷害腹中的孩子,就算是君亦風也不可以,傅芷妍你若苦苦相逼,我倒不如先發制人......

“奴婢見過太子妃!”

傅芷妍側卧在軟榻上,手執一卷書遮住了臉胖,並沒有說什麼。一旁的硃砂接過衣物,她起身走了幾步又有折回來。

“奴婢認為這些衣裳娘娘最好還是少穿為妙。”

傅芷妍手猛的顫抖,突然像是嚇了一驚般放下手中之書,擰眉看着她,恍惚間滿臉的迷茫,眼神中帶着一絲不解, “這話是何意?”

略帶薄怒的看向傅芷妍,微微嘆氣:“奴婢的鼻子想來是敏感了些,覺得這些衣裳似乎有着......”頓了頓,她眼角勾起一抹輕蔑笑意,“有着......麝香的味道,若是太子妃經常穿着沾染了麝香的華服,恐怕有避孕之效。”

傅芷妍刷白的臉色如紙,口中竟說不出一個字,雙眸中帶着一抹難以置信,最後,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退下吧!”

心底湧起一絲滿足,她輕笑一聲,暖意在心中慢慢地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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