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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沐煙三人便在這客棧住了下來。既然先前自稱是兄妹三人,那這房間安排,自然就是分開住了。一排三間房,一人一間,倒是也剛剛好。

深夜,有一人輕輕打開房門,躡手躡腳的走去另一間房前。他悄悄的推開門走進,之後反手帶上了門。

房間里沒有燭火,只有從窗檯照射進的微弱月光,透着一點點光亮。沈彥走到桌子旁坐下,輕聲道:“三哥,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是在這村子逗留幾日,還是出發去玄武山?”

黑暗裡,另外一人聲淡淡開了口。“明日一早就出發。沒有找到龍脈入口之前,他們必然不會輕舉妄動。你和我務必時刻保持警惕,若真動起手來,不可留情!”

沈彥低下頭默不作聲,似乎在猶豫什麼。他本無意捲入皇位之爭,但是該來的總是要來。他一直站在沈離這邊,也一直相信沈離若是繼了位,必然會如父皇那樣是個治理天下的明君。可其他哥哥不服氣,尤其是大哥。他乃皇族長子,理應繼承皇位。無奈天資有限,獨斷偏執。

三哥沈離驚才絕絕,父皇甚是偏愛,朝中大臣也是贊成三哥當太子的多一些。可礙於大哥那方面,父皇只好搬出歷代祖宗規矩,讓所有對太子之位有興趣的皇子,去玄武山尋找龍脈。

溟國歷代大祭司所居的星辰宮,是皇城裡最高的建築。宮中祭壇中央擺放着一六芒星形的火盆。火盆中流動着不明的藍色液體,只有滴入聖獸麒麟之血,才能點燃這個火盆。

現任帝王沈獨逸,當年就是帶回了麒麟之血點燃了這個火盆,才以此證明自己是真命天子,在萬人朝拜中登上了皇位。而這聖獸麒麟,就在玄武山龍脈之中。尋到龍脈,才能找到聖獸!

但當年沈獨逸滿身是血的回來,已經讓許多大臣進言勸阻,說此等方法太過危險,還是取消為好。可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天意,太子之位誰都不肯放棄,那就只有延續祖宗的辦法,看各自命數。

再者,沈獨逸因為親身經歷過,所以心裡明白,玄武山那地方簡直就是個異界。進去之後,才知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雖然危險重重,但他十分肯定,最後取回麒麟之血回來的那個人,才有資格成為真正的帝王!

“三哥,好歹兄弟一場,你真下的去手?”

沉默片刻後,沈彥還是忍不住問出這麼一句。黑暗之中,看不見沈離的表情,只隱約聽見了一聲輕嘆。

“阿彥,你若是不想面對,現在就可以回去。”

每一次沈離喊沈彥七弟的時候,那麼他的話里,多半帶着點玩笑意味。但每一次沈離喊阿彥的時候,那麼他要說的話,就絕對真實。

他們不是出來遊山玩水的,雖然一路上歡聲笑語,但時間到了,總要面對一切。沈彥打小就知道,他的三哥不是一般人。上書房那些讓他頭疼的詩詞歌賦,他看着頭就疼,可三哥卻當寶似的經常一讀就是一整天。

小時候大哥二哥他們見不得他的母后得寵,經常私底下欺負他。他像頭小獅子一樣咬牙反抗,卻還是挨打的份。後來三哥來了,什麼事都沒做,就站在不遠處冷眼盯着他們瞧,就這樣,大哥二哥就被嚇跑了。

那會兒他年少無知,以為三哥是有什麼特殊本領。後來才知道,有一次二哥在上書房見三哥一個人,就存心挑釁的說了他幾句。三哥不理會,繼續看書,卻激怒了二哥。二哥一氣之下,就連帶着說起三哥的母妃。三哥合上書一拳揍過去,打掉了二哥的兩顆牙。

自此,二哥每每一見到三哥就下意識的捂住嘴,再也不敢說半個字。時至今日,還是對三哥忌憚不已。雖然之後三哥也受到了處罰,但幾位皇子除了他之外,多半從二哥那看出了三哥的厲害,也不敢輕易招惹了。

宮裡的人後來只當是三皇子與過世的母妃感情極深,才會出手這麼重。但沈彥卻不這麼想,他知道三哥看似沉穩儒雅的性子,可一旦狠起來,誰都惹不起。自此,他開始對沈離莫名的崇拜起來,整天就像跟屁蟲似的粘着他。即使對方冷眼相待,他也照樣笑臉相迎。

一眨眼,十幾年過去了。他早已習慣了沈離的不冷不熱。但知道沈離心裡有他這個弟弟,他就已經很知足了。可如今,他第一次對兩人之間的關係感到了懷疑。

“三哥,如果……我也想做太子,我也想跟你搶皇位,你是不是連我也會殺了?”

黑暗的夜沉寂的有些可怕。沈彥這句話問出口,好半天都沒有得到回應。就在他以為不會得到答案的時候,卻聽見沈離突然開了口。

“沒有如果。”

沈彥站起身,有些煩躁的樣子。“萬一呢?你怎麼能那麼肯定沒有如果?要萬一我真想跟你搶皇位呢?”

“你會么?”

“我……”

沈離一句反問,讓沈彥瞬間沒了下文。他不會,他怎麼可能去跟三哥搶。他要是對皇位有興趣,就不會常年在外不回京,甚至為了擺脫皇子這個身份,連母后都不管不顧了。三哥那麼聰明,定然也猜到他的心思。所以他現在是在幹嗎?無理取鬧么?

呵,沈彥苦笑一聲,轉身欲離去。“我不走,好不容易讓三哥你答應帶我一起同行,我才不回去。”

似是小孩子鬧彆扭的一句話,讓沈離冷不丁輕笑出聲。只聽他忽然開口道:“父皇曾私下裡和我聊過,如果我繼承了皇位,我能做些什麼?”

沈彥走到門邊停下腳步,靜靜的聽着。

“我回答他,我能讓母后和七弟這一生平安無憂。不會讓任何事困擾他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們。包括我!”

沈彥默默推開門走了出去,低着頭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靠在了門邊,嘴角揚起笑,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心裡想,這要是讓木頭看見,多半又要笑他傻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