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基地亂成了一鍋粥,而實驗樓內卻寂靜無比,馬德容小心翼翼地拔出了插在張墨胳膊上的針管,連接在針管上的是一個儲血袋,袋內儲藏着滿滿的血液。
張墨的血!
張墨將衣袖放下,沒有讓馬德容看到自己手臂上在幾息間便凝固癒合的針口,他面無表情地望着馬德容:“還需要嗎?”
馬德容搖搖頭:“不需要了,進化者的血液太多的話8號實...王闊他也承受不了。”
張墨點點頭不再出聲,靜靜望着面前依然昏迷,神色間露着痛楚神色的王闊。
馬德容飛快地將儲血袋處理好,打上吊針後扎入了王闊的胳膊,鮮紅的血液頓時順着管道流淌入了王闊的體內,張墨只是靜靜望着,心中卻並沒有半點放鬆,因為馬德容說以進化者的血做緩衝“水壩”也只是他提出的假設,他並沒有確鑿的依據更沒有實驗過,而且張墨的血與進化者的血也是絕對不同的,張墨不敢多想王闊會出現怎樣的後果,只能暗暗期待。
吊針輸血的速度明顯被馬德容調快了,短短的時間內便有五分之一的血液流入了王闊的體內,片刻後,王闊原本被血絲布滿的煞白臉上竟然呈現出一股紅暈。
“額...”
幾息後王闊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臉上的痛苦神色竟然消退了少許!
“有效果?”張墨吃驚不已。
馬德容臉上也升起一抹興奮地神色,他更為緊張地望着王闊的變化。
張墨全神貫注地盯着王闊,連眼都沒敢眨一下,對外面喧嘩、樓下團團包圍的士兵恍若未見,只是死死盯着王闊的細微變化。
此刻血包已經輸入王闊體內三分之一了,已經能夠明顯看到成效,王闊臉上無數的血絲在漸漸地變少變淺,呼吸也變得平穩下來。
半響後,除了臉色仍有些病態蒼白外王闊已經和常人看不出多少區別了。
“王闊?”張墨小心翼翼地叫道,雖然王闊並未有任何回應,但張墨也能夠看出他的狀況正在好轉着。
馬德容更是十分興奮,喃喃道:“真的...可以?進化者的血真的...可以促進人體細胞吸收病毒原體...如果可以的話...人類將再次發展出一個全新的...紀元!”
王闊的狀況在愈加的轉好,呼吸也愈加的平穩,讓馬德容欣喜不已,然而正在張墨即將露出興奮的神色時王闊的眼睛突然睜開!
“王闊?”
“啊...”王闊猛地坐起身子,發出痛苦的嘶吼。
“王闊!?”張墨臉色一變,然而王闊又很快昏迷過去,原本已經鬆開的手指重新扣住了床單,他痛苦地低吼着,原本臉上已經消失的紅血絲再次浮現,並且更為驚人的是竟然有細微的黑紫色血絲也浮現出來。
“王闊!”張墨叫着,他一把提起馬德容的身子質問道:“王闊他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
馬德容也是震驚無比,他連忙掙脫開張墨,顧不得肩膀上傳來的鐵鉗般的疼痛,飛快地觀察着心電圖顯示以及透視設備,半響後他像是蒼老了幾歲般頹然坐倒。
“他到底怎麼了!?”張墨大聲質問道。
“進化者...的血液...也不行...病毒原體...發生了...異變...”馬德容面如死灰。
聽完馬德容的話張墨神色變幻,他連忙撲在王闊身前,望着王闊,此刻王闊臉上已經重新布滿了無數黑紫、鮮紅的血絲,顯得猙獰無比,他的手指也已經將床單摳破,指尖都被磨破了,足可見他的痛苦,而心電圖顯示他的心跳也在幾息間超過了正常人類心跳的數倍!
“還能挽救嗎!?你可以再抽血,抽多少都沒事!”張墨低吼着。
“沒用的...沒用的,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張墨怔住了,鬆開了馬德容的衣服,陷入了沉默,他默不出聲的抽出一根煙顫巍巍的給自己叼上後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打火機,心煩意亂的將煙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怔怔坐在床邊上,望着不斷痛苦掙扎的王闊,額角無數的青筋暴起。
“老王,你一定聽到娜娜的話了吧,要好好活着!你要堅持下去!”
“你他-媽的聽到沒有啊?!”
沒有回應,王闊依然在昏迷中掙扎着,呼吸愈加的急促、激烈,張墨拳頭緊緊握着。
片刻後,王闊臉上仍然滿布黑紫、鮮紅的血絲,邪異可怖的血絲沒有絲毫消退,但王闊的掙扎卻弱了下來,心電圖也放慢了下來,張墨默不作聲。
半響後,王闊一直緊緊攥住床單的手無力地鬆開,神色雖然顯得痛苦猙獰,但卻不再變化了,張墨依然默不作聲。
當心電圖顯示出的波形線緩慢地降低,直至完全變成橫線,張墨手指都在顫抖着,他抽搐着,依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半響,許久,心電圖再沒有任何起伏,王闊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他...死了。”馬德容嘆息道。
張墨猛地抬頭,目光駭人:“不,他沒有死!”
馬德容嘆息一聲不再出聲,顯然進化者的血液對病毒原體並不起作用的結果也讓他十分失望,受到了打擊。
張墨不再去看馬德容,他用力握住王闊漸漸冰涼的手掌。
陷入了曾經的回憶。
......
啪!
初中的時候,張墨還小,課堂上一個高大的男老師朝着張墨的臉上掄了一嘴巴:“張墨,再敢跟老師頂嘴?反了你了”
全班鴉雀無聲,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到,沒有一個人敢替張墨說話。
“老師不準打人的!”寂靜中一個偏瘦的學生小腿微顫着,卻站起身子瞪着那個老師。
“王闊,坐回你的座位!”
“不!”瘦弱但倔強的身軀下,王闊毫不退讓。
“操!”
張墨感受着臉上熱辣辣地疼,用力頂在老師的胸膛上,把老師頂開數米的距離。
“反了你了!”老師憤怒地叫道,大手掄圓了朝着張墨打了過來。
砰!
一個板凳砸向了高大老師,王闊上前與張墨並肩站在一起怒視老師。
後果是兩人被學校嚴重處分,險些被勒令退學。
...
“張墨,快跑!”
剛上高中時,年少輕狂的張墨招惹了其他班的小混混,夜色中當其他班級幾十號子手持棍棒的小混混堵住他的那個時候,他才發現周圍那些曾經稱兄道弟的哥們兒都躲得遠遠地,沒有一個人敢於站出來,只有王闊一個人發瘋似得替張墨擋着那些人。
那天夜裡大雨傾盆!
最終兩個人都倒在了地上被小混混們廝打了半天打累了之後才散去。
他清楚地看到那瓢潑的大雨中映襯出兩個走路一瘸一拐的少年。
“王闊。”
“嗯?”
“你幹嘛要出來,白挨一頓打。”
“操,咱是兄弟嘛!”
.......
咱是兄弟嘛!
當年那句稚嫩的話依稀在張墨腦海中回蕩着,張墨微微有些哽咽。
“老王,你這輩子比我張墨苦啊,我好歹有個希望,可你呢,眼睜睜看着親人愛人離去卻無能為力,現如今讓你去捨命保護的人都去了,所以你也跟着走了,可你他-媽的不仗義啊,難道老子就不重要嗎?”
“哈哈...開玩笑的,我知道,一旦我出了事情,不管多危險你也會和我站在一起的,哪怕全世界都與我為敵,我知道也會有你和姑媽站在我的身後的!”張墨笑着笑着最後還是哭了。
“老子他...媽-的不准你走!”張墨大聲嘶吼,凄厲無比。
半響,沒有任何人回應,張墨宛如木偶。
他默然地將王闊的屍身安置好,然後緩緩地走出了實驗室。
“當然了,王闊,你要知道我這輩子也就他-媽你這一個兄弟而已,你能替老子拚命我也能,不就是一條命嗎?老子還真給得起!!”
張墨毅然站在陽台之上,並不高大的身影卻像是來自深淵的惡魔,俯視着樓下周圍上百名全副武裝、將槍口對準他的士兵,仰天長嘯:
“殺人抵命,欠債還錢!還我兄弟命來!!
既然你們都想殺我,來啊!那就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