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

纖弱的人兒揚眉玉立，沒有大將之風，也沒有豪情壯志，卻莫名的讓人安心。

各營大臣漸漸離了去。

風中的人兒猶屹立不動，臉上飛揚的神色卻漸漸黯淡了下去。直到馮素弗抱起她大步邁向偏殿，她才知道自己剛剛一直在寒風中簌簌發著抖。

“我是不是......把話說得太好聽了？”坐在椅子上，捧着溫熱的茶水，她的指尖仍是微微發涼。

“至少你給了他們希望，讓他們心安。”沒有什麼比穩定軍心更為重要。河川一線的百姓過去大多是難民，對於戰爭，他們有着莫名的懼怕。民心不安，士兵志氣也會減弱。

只有軍民齊心，才能發揮出最好的戰鬥力。

“報！”

殿外，一名侍衛匆匆奔入。“報！我方城外三十里處，探子發現魏軍的蹤跡，前方回報，目測至少有二十萬大軍。”

楊曦用力握緊杯子，才沒有讓它滑落地上。

“繼續探！”馮素弗輕輕摁着她的肩，“來人，備馬！”

“是！”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柔聲道：“別怕，不會有事。”

“我......”

“我送你回去休息。”把她輕輕挽起來，他笑了笑，“河川一線的百姓懼怕戰爭，所以氣氛會有所緊張，我和大哥都是身經百戰的人，這種小場面根本不會放在眼裡，別擔心。”

“但，你說過打仗最重要的是士氣和民心......”

“我會讓他們堅強起來。”

“如果跋在......”

“如果大哥在，誰也不會再害怕。”說起最敬重的大哥，他眉眼間都是自豪，“在他們眼裡，大哥就跟天神一樣，天神，是永遠不會戰敗的。”

她握了握他的大掌，堅定一笑。“我和你去。”

“不行......”

“現在，我身邊只剩下你，而你又何嘗不是？”她眨了眨眼，一絲頑皮。“雖然和你合作不見得會愉快，不過，我不會讓你孤身奮戰，你也不要丟下我一個。”

他的心，暖暖的。

“好，我們一起替大哥打這一戰！”

城牆之上，守衛依舊森嚴。放眼望去，大好國土江山。王妃的到來，如王親臨，士兵精神大振。

魏軍的軍隊仍在不可見的遠方，但，不出兩日一定會兵臨城下。

河川一線，三面環海，易守難攻，只要城門不破，魏軍一時半刻也奈何不了他們。不過，死守終不是辦法。

“我們的軍隊有多少士兵？”她沿着城牆走了一圈，對城內的布置大抵了解了一番。

“加上水兵，一共十二萬。”

“水兵？”她眼前一亮，“水兵，是不是意味着水性非常好？”

“這個自然。”水兵都是長期接受訓練的，比起一般人，不管是浮水技術還是在水裡閉氣都要厲害得多。

“魏國也有水兵嗎？”

“北魏並不靠海，過去也甚少有過水戰，水兵自然是有的，但是比起河川一線靠海而生的精湛水兵自然要差上一個等級。”城牆之上，放眼便可看到遙遠的海域。

西域那方，一千多艘戰船......他眼色微黯。拓拔一族這次是鐵了心要滅掉這一方。

“這個時代的戰船有多大？一船通常會有多少士兵？”

“我帶你去看看。”

不遠處的海域上，我方的戰船分布各處，放眼一看，數量也是不少。

“魏國的戰船與我們的幾乎無異，就只船身稍微寬厚些，一船能容下百多人。他們的士兵中熟習水性的不多，一些陸兵乘船時會有暈眩癥狀，所以他們的船要穩，船身要寬。”馮素弗逐一指給她看。

“但船身一寬，行船速度就快不了。”

“對。”

她眉眼一彎，心中一喜。“這下好！你那些石脂水也許能派上用場了。”

“你的意思是......”

“噓。”她一雙靈慧的眼眸調皮地掃了四周一眼，“現在可不能說，你忘了我們還有事未辦妥？”

他的指尖從她頭頂敲過，“算你機靈，先把事辦完再說。”

兩人一馬，再次奔跑在滾滾塵埃中。

回到龍城，兩人正琢磨着下一步該怎麼走，正殿那邊卻已經出事了。

大殿之內，侍衛統領押着芯彤，正等着他們回來。

“小姐！”芯彤看到楊曦，立即驚呼，“小姐救我。”

楊曦看了侍衛統領一眼，臉色一沉。“你把我的婢女抓來是什麼意思？”

“王妃！”統領恭敬的行了禮，道：“回王妃，我們發現這個婢女在後院放信鴿，我懷疑她是魏國的姦細。”

“信鴿？”她一怔，抬眼看芯彤，“你醒了不在房內休息，去後院做什麼？”

“我......我聽他們說，說要打仗了，我害怕，我想找小~姐，他們......”芯彤匆匆掃了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白倩一眼，眼裡都是恐懼，“小姐，我們離開這裡吧，這裡的人......這裡......”

“別怕，有我在，他們不敢欺負你。”楊曦瞪了統領一眼，後者鬆開芯彤，自覺退到一邊。她回頭，視線落在白倩身上，沉聲道：“你又為何出現在這裡？這事與你也有關？”

“回王妃，這個婢女放信鴿，正在我發現的。”白倩看着她，不卑不謙的回道。

“我沒有，小姐！”芯彤往楊曦身邊靠了靠，她盯着白倩，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着。“你為什麼要撒謊？為什麼要害我？明明是你......”

白倩眼神一正，芯彤咬了咬唇，低頭不再說話，兩顆眼淚卻從眼角無聲地滑落。

楊曦幫她擦掉淚花，柔聲道：“她做了什麼？你儘管說，不用害怕。”

“我......她沒做......什麼。”她吸了吸鼻子，忽然緊緊抓住楊曦的手，哀求道：“小姐，我們回去吧，回王爺那裡，王爺是真心待你的！這個地方，這裡的人......他們都是壞人，他們會害你的，你跟我走吧。”

“求求您小姐，跟我回去。”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聲懇求：“別留在這個地方，他們那個王......他不是真心待您的，小姐，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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