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冷，心寒，弱不禁風的身子一直在簌簌發抖，如風中殘缺的落葉。
馮素弗靜靜看着趴在床上默默流淚的人，一顆心百感交集。她為別的男人痛，卻不知他正為她痛着。
過了很久，他柔聲道：“先吃點東西，好不好？”
“不好。”回頭丟給他一記怨恨的目光，她撇嘴道：“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讓他帶我走，故意讓我看到他們親熱，好讓我對他死心，是不是？”
他沒有回答，只淡淡看着她。“先吃東西吧，你身子向來不好，如今腳又受了傷。”184
楊曦把頭埋進被子里，不再看他。心裡好難過，吃什麼都難以下咽。
今天之前她還在拚命說服自己，就算他忘了她，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只要她還能留在他身邊，好好與他處一段日子，他總會想起他們的過往，就算想不起，也總有機會再次喜歡上她。
可她錯了，錯得離譜，錯得徹底！她從來沒想過，他身邊或許早已有了別人，早沒了她的一席之地。眼見他與慕容嫣親昵萬狀，才驚覺還有人比她更適合他，更值得他擁有！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楊曦，經歷了這一切之後，她還有什麼資格待在他身邊？他一直這麼完美，如天神一樣......
可是一想到放棄，心就如同被刀削一般，不停地淌血不停地痛！
“我真的好痛，素弗。”被子里傳來她悶悶的哭聲。
馮素弗無聲把她納入懷裡，強迫她面對自己。“那你還想要他嗎？你還想跟他在一起嗎？”
“想！”想得發瘋，想得抓狂！“可我要不起，再也要不起了？”
“為什麼要不起？”想要就該去爭取，沒有所謂的要不要得起之說！
“你明知我已經不再清白，我配不起他。”
掰過她欲轉開的臉，他沉聲道：“誰說你配不起？配不起的人是他！你為他所付出的他從來不知道，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他何時想過你？”
說到最後，心裡不禁狠狠怨起！從白倩到慕容嫣，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從不在她面前說起。
“我不許你說這種妄自菲薄的話，知不知道，在很多人心裡，你比世間任何東西都要珍貴難得！”
“你凶我......”嘴一扁，眼淚又滑了下來。
“我不是......”意識到自己語氣過於激動，他放柔了聲音，“好了，我錯了，對不起。”
“別哭了，先吃點東西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思考。”把她抱到桌旁放下，他以衣袖為她拭去淚水，“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眼睛都腫了，多難看。”
楊曦怔怔看着他，“我這樣......你不難過嗎？”
“難過。”馮素弗毫不避嫌，朗聲道：“但每次見你人前強裝歡笑，人後獨自垂淚，那種時候，我心裡更難受。”
“素弗......”
“你若是真的感動，可以考慮以身相許。”『揉』了『揉』她哭得通紅的鼻子，他笑道：“怎麼樣？”184
楊曦只是低着頭，不理會他，心裡卻是暖暖的。“對不起，總是讓你陪着我難過。”
“是你說的，我是你的夫，所以不管你遇到什麼事，都可以找我，可以依靠我。”馮素弗執起她冰涼的小手，眼神真摯透澈，“為人夫，就該與自己的妻子患難與共，一起開心，一起痛。”
他是她的夫，可她卻算不上是他的妻子，無聲嘆息。“你見過有丈夫親手把妻子送給別的男人的嗎？”
“除非他不喜歡自己的妻子。”見她動了動朱唇，他笑道：“我不會把你讓給別的男人，但，若那個男人也是你的夫，那便另當別論。”
“我的夫......”知道這個『亂』世存在着一妻多夫，卻仍是不習慣，“素弗，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愛着馮跋，惦記着慕容雲，卻又捨不得放開他，如此花心，一定會有報應的。
“那能不能答應我，除了我們四個，不要再喜歡上別的男人？”誰能不吃醋？他的心又不是鐵石做的。
“四個？”她雖然花心得很，但，數來數去不也就那三個么？哪來的第四個？
馮素弗也不說穿，她對桀栩的情，早晚還得要自己去發現。“好了，先吃東西吧，我也餓了。”
想着他一直陪自己在挨餓，心裡便軟軟的，她『揉』了『揉』眼角，『揉』出一絲笑意。“如果跋真的想不起我，那便讓他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吧，人不能太貪心，我有你們已足夠。”
“在我面前還要偽裝么？”馮素弗揭開蓋在飯菜上的碟子，給她碗里夾了幾塊肉，“吃吧，等你吃飽了再好好想想，怎麼喚醒他的記憶。”
“可他身邊已經有人，對慕容嫣......總是太殘忍......”心裡的小惡魔在『亂』串，與僅存的一丁點良知打起了世界大戰。
“她用心不良，留在大哥身邊早晚會是個禍害。”不管馮跋有沒有想起她，他也不會讓那個女人一直待在大哥身邊。
聽了他的話，心中暗暗偷着樂，她咬了咬唇，低語：“我真壞，竟盼着她多做些壞事。”
馮素弗深深看了她一眼，隨着她小小的笑意而漸漸開懷。這才是他的魔女，不自怨自艾，不垂頭喪氣。指尖滑過她的臉，他啞聲道：“魔女，今晚就從了我吧。”
楊曦被他的話嚇得嗆了一口，邊咳邊罵道：“胡說什麼，『色』鬼！”
“你說過我是你的夫，可你什麼時候履行過妻子的責任？”誰能有他委屈？同床共枕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只那一夜有過夫妻之實，甚至還不是在她心甘情願的情況下......
她紅了紅臉，轉身不再理他。
似乎，好像，大概......是對他不公平了些。可是，總覺得太彆扭。
“或許我該像那混蛋一樣用強的。”他喃喃自語，絲毫沒發現身旁的人被嚇得一愣一愣。
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壞壞一笑，他低頭湊近她：“魔女，你覺得呢？”
手裡的碗“哐啷”一聲落在桌面上，可憐兮兮的大眼獃獃看着他。184
他有那麼可怕嗎？眉眼一黑，他粗聲道：“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