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沒有說出來,但顧明淵也感受到了寧安心裡的惶然和不安。
他的心跟着軟了幾分,緩和了口氣道:“擔心的人已經夠多了,便是多她一個又有什麼用?不過是跟着徒增擔心罷了。與其如此,還不如瞞着她,至少她是安心的。”
聞言,寧安跟着點了點頭,又試探着問道:“那,師父那邊還是完全聯繫不上么?”
自從張成林走了之後,先前還有書信傳來,可五天前,就已經什麼都收不到了。
不但如此,顧明淵派出去的人,也是一無所獲。
張成林自從進了嶺南腹地之後,就跟他們所有人斷了聯繫。
若單單只是這樣倒還罷了,可偏偏他的人傳回來的消息,卻是說那邊局勢不穩,似乎有人一直的鬧亂子。
那樣的情形下,很難讓顧明淵的心踏實下來。
寧安嘆了口氣,道:“師兄,要不然我過去一趟吧?”
他年紀雖然小,可這些年跟着張成林走南闖北的沒少見識過世面,便是自己出去也是無礙的。
雖然嶺南他幾乎沒有去過,但是去尋人,寧安還是不懼的。
只是顧明淵卻直接便拒絕了:“不成,師父已經聯繫不上了,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在京城待着,別裹亂。”
眼見得寧安想辯駁什麼,顧明淵又緩和了語氣道:“臨近過年了,你就在京城等着,咱們等師父回來過年可好?”
他鮮少有這樣哄人的時候,寧安聽得他這話,也才恍然意識到,秦姐姐的出現,對於師兄的改變有多大。
寧安的心思跑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點頭道:“好吧,我都聽師兄的。說起來——師兄現下可還順利么?”
雖說沒有明說,但顧明淵卻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他也沒有瞞着,只照實道:“不瞞您說,現下我懷疑京城鬧事兒的人,跟十多年前的那一批,是同一撥。”
這話一出,寧安頓時瞪大來了眸子,道:“你是說……”
十多年前嶺南作亂引出兩國征戰,雙方皇室之人都有牽涉,時任太醫院案的張子堯也是最受牽連的一個。
那時候死傷無數,家事國事連在一起,之後哪怕是皇帝下旨將此事蓋棺定論,可大家心裡也都清楚,此事真相未必就是眼前的證據。
那時候查不出的真相,讓那些背地裡使用陰險詭譎招數之人得以重新龜縮了起來,等待着下一次的機會。
這些年來,師父一直在追查此事,然而並無結果,直到這兩年,才堪堪有了一些線索。
然而這會兒顧明淵卻說,這次跟他下絆子的人,跟當年的人是同一批?
這代表了什麼,代表着那一批人不但又出現了,且還換了目標。
當年他們攪得不得安寧,這一次,又想做什麼?
聽得寧安的話,顧明淵沉吟道:“目前本王只是懷疑,並無確切的證據,但這事兒,便是猜測,大抵也離真相不遠了。”
說到這兒,顧明淵又道:“所以在真相查出來之前,本王希望你能夠在京城先待着,師父那邊暫且沒有消息,也未必就是壞事。有的時候,有了消息才反而代表着結果。至於你,回頭我還有事需的你來做,你且先耐心等一段時間,可好?”
他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寧安自然不會不同意。他重重的點頭道:“師兄放心,你需要我做什麼,只一句話便是,我隨時聽你的吩咐,刀山火海都在所不辭。”
得了寧安這話,顧明淵也不由得失笑道:“放心,本王需要你做的事情,可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先好好兒的把這個年過了,我這邊也需的抽絲剝繭,慢慢的來。”
……
午的時候,淮安王府開了一桌宴席。
說是設宴,但其實都是相熟的朋友,所以吃飯的時候倒也都十分的自在。
待得酒足飯飽之後,顧明淵因有事先出去了,秦懷玉則是將姚玥兒她們送到門口,又囑咐道:“回去的路上當心些,你才喝了點酒,讓車夫精心照顧着。”
聞言,不等姚玥兒回答,一旁的秦紅瑤便笑道:“大姐姐別擔心,我們先將姚姐姐送回去,再回府就是了,反正離得也不遠呢。”
寧安也跟着點頭道:“我們待會先送姚姐姐回家,秦姐姐放心便是。您快回房去吧,這會兒太冷了,您當心着涼。”
聽得他們的話,姚玥兒則是忍不住扶額笑道:“我又不是什麼小孩子,有車夫呢,不會有危險的。懷玉你快進去吧,你的風寒才好,待會再凍的又犯了,還得喝葯呢。”
秦懷玉笑着應了,道:“你們且先上車吧,待你們走了,我便回去。”
誰知她話音才落下,就見洛言由着下人的指引走了過來。
他先是給秦懷玉行了禮,這才笑着看向姚玥兒道:“先前丫鬟說你過來,我便猜測你得喝酒,醉了么?”
說這話的時候,洛言又將手裡的衣服細心地給姚玥兒披上,那模樣格外的認真。
秦懷玉見他來,笑着挑了挑眉,帶着幾分戲謔看着姚玥兒。
姚玥兒本就被他這當著眾人的舉動弄得有些害羞,這會兒看到秦懷玉的表情,越的咬了咬唇,輕輕地推了推他,道:“我只喝了幾杯,沒有醉,你怎麼來了?”
洛言替她將披風穿好,又給顧明淵他們見了禮,方才笑道:“去府上尋你,知道你不在,有些擔心,所以過來看看。我趕的倒是巧,你們這是預備走了吧?”
人都到垂花門了,自然是要走的。
姚玥兒點頭應了,又回身看向秦懷玉笑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這會兒天色有些晚,較先前更多了幾分涼意。雖說洛言給她送來了衣服,但姚玥兒還是覺得身上有些冷。
秦懷玉見狀,因笑道:“你們路上慢些,錦書,送一送客人。”
一旁的秦紅瑤二人也跟着給秦懷玉告別,一行人寒暄了兩句,這才紛紛離開。
待得人走了之後,顧明淵這才笑道:“走吧,咱們也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