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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

張家山的第一縷陽光從太歲嶺照shè下來的時候,何老太家的紅袍公雞總會最先啼叫起來。大文學何老太家的公雞是張家山最威武的公雞。它沒有開喉,別家的雞哼都不敢哼一聲。

緊跟着,張家山家家戶戶的公雞跟着叫了起來。張山海家的公雞這個時候也叫了起來。

昨天晚上,張山海玩得比較瘋,一直很晚的時候才睡,這個時候自然還沒有睡醒。

“叫啥子叫?等過中秋節的時候,看不第一個把你給宰了。”張山海說道。

公雞一開叫,張家山一天的生產勞動便要開始。作為生產隊隊長的張雲陽自然得早早地從溫暖地被窩裡掰開媳婦柔滑的雙手,然後悉悉索索地將衣服穿好。

“婆娘,該起床了。我現在去生產隊把鐘敲響。你等會叫崽起床,讓他早點把老黑牽到山裡去。你讓他背個竹簍,帶把鐮刀去,這一向要用牛,得把水牛喂好了。太歲嶺上牛吃得到的地方早就被幾個隊的水牛吃得光光的,早幾天我跟隊里的人說了,咱們隊里放牛的,要帶竹簍,割草回來喂牛。大文學”張雲陽話說完,衣服也穿好了。

何妮白白地胳膊露在空氣中,也不覺得寒冷。雖然還迷戀着溫暖的床鋪,卻將丈夫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朵里。

何妮用手捋了一下將白皙的臉龐遮蓋的長髮,清秀的面容讓張雲陽有些迷戀。

“看啥子看?不認識你婆娘了?”何妮嗤笑一聲。

張雲陽嘿嘿一笑,伸手在何妮身上飛快的摸了一把。

“要死了,孩子在哩!”何妮臉上一紅。

“沒事,這傻小子打雷都吵不醒哩。”張雲陽一邊說,一邊將衣服穿好。

張雲陽穿着草鞋刮擦地面的聲音才在門外的石子路上響起,何妮便已經利落地爬了起來,豐滿的身子一點都不顯得肥胖,而是顯示着鄉村婦女的健壯。在彩雲村待了幾年,何妮已經跟農村婦女沒有太大的分別。

何妮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將張山海叫起來。

“寶崽,寶崽。”何妮親昵搖了搖似乎睡得正香的張山海。張雲陽與何妮結婚第二年就生下了張山海,但是之後,怎麼懷都懷不上,這張山海自然成了他們兩口子的寶貝珠珠。大文學

張山海嗯了一聲,翻過身體,似乎又睡了過去。

何妮有些不忍,但是卻不得不繼續叫喚,“寶崽,寶崽。快點起來放牛去,等中秋節的時候,媽帶你到公社去買月餅吃。”

這年代,任何小吃對於小孩子來說,都是無與倫比的佳肴。就算過了幾十年之後,那種味道依然讓人難以忘懷。

張山海一骨碌翻過身來,“娘,你可別騙我。”

“不騙你,娘啥時候騙過我家寶崽了?”

這個時候,張雲陽已經敲響了生產隊的集合鍾。生產隊做事情,都要將人等齊了之後,才一起出發,然後等收工鐘響起才一起收工。

不過今天人員肯定是集合不齊的。張樹本死了,生產隊很多人要去他們家吃喪飯。生產隊家家戶戶基本上都要隨禮,大多數的人也要去幫忙。這個時候正是收割季節,自然不能因為張樹本家把生產停下來,這個責任誰也擔不起。不過好在張樹本家出殯時間比較早,上午七點,估計八點半的時候,可以安葬完畢。吃了早飯也就九點多,所以只需一部分人早上停工。但是誰也不敢擅自將生產完全停下來,這要是追究起來,可是老大一頂帽子。當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生產隊里也有辦法。一部分人依然開工,一部分人去幫忙辦喪事。這樣即使查起來,也可以應對。

張雲陽趕到生產隊的曬穀坪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將生產隊庫房的大鐘敲響。這也不是什麼正式的鐘,拿了一個破損非常嚴重的鋤頭,掛在牆上,拿個鐵錘死勁的敲。敲鐘的人被震得兩耳yù聾,但聲音卻傳不了多遠。

張家山生產隊的曬穀坪有三四畝地寬,平平整整一大片。倉庫是生產隊修得最堅實的房屋,完全是紅磚青瓦房,地面都用水泥凍好,堅實得連老鼠都打不了洞。

倉庫外面用石灰寫着“農業學大寨”幾個大字。這字寫得很有氣勢,是到村裡體驗生活的任慶利寫的。這個時候的大學生,少有寫不出一手好字的。

張雲陽敲了半天,也沒見一個人影過來。只能在空闊的曬穀坪上踱步。

張山海洗了把臉,便急匆匆背着一個竹簍向生產隊的牛棚走去。

別看張家山只有幾十戶,一百多人,但是卻養了八頭壯實的大水牛,四頭黃牛。張山海負責照看的大水牛叫老黑。

張山海的家離牛棚有些距離,趕到牛棚的時候,七八個跟張山海一般大的孩子已經趕到了牛棚。

“山海。你昨天可真是神氣了。讓張遠一家子跪就跪。”迎面一個小男孩走了過來,向張山海說道,這男孩是張直展家的小兒子張波,張直展跟張雲陽關係好,張波跟張山海自然跟親兄弟一樣。

“是啊,看以後張遠還敢在我們面前吹噓么?他娘的,他們家建了房子,一直神氣得不得了。”張溫興是張山海堂叔的兒子,自然向著張山海。

可惜的是,張遠家辦喪事,這個早上自然不會去放牛,和隊里另外一家的小子換了工。

一群孩子說說笑笑趕着牛往太歲嶺走去。生產隊就一條大路,到了yīn師墳的時候,就得老老實實的拐一個彎子。小孩子們受到過家裡長輩的告誡,千萬別去碰這yīn師墳。

農村的孩子都信一點鬼神,雖然每天都要接受無產階級唯物主義教育,但是鬼神卻是不得不信的。因為每一次,村裡的老人們聚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講一些鬼故事。小朋友也圍在一邊聽,但是每次都嚇得不得了。晚上的時候,看哪裡都像有人一般。提着煤油馬燈走路的時候,四周影影綽綽,好像有人影在那裡晃動。每次聽了故事,總是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敢走夜路。晚上起夜的時候,也總是要父母陪着。

聽老人們說,這yīn師有些不簡單。所以小朋友們也很是畏懼。牽着牛總是要遠遠地避開這墳墓。

可惜生產隊去太歲嶺,這一條路是必經之路,避也避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