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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比試剛一開始,大鳥便覺得有些不妥。場邊那些白袍弟子竟然一個不剩,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二十多名青袍弟子。這些人明顯年長許多,有些甚至已經鬚髮斑白。

“要是突然撞見楊令山和方無極他們,不知道會不會刻意刁難?周唐的死着實蹊蹺,我又該如何弄清那夜婆娑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大鳥煩惱不已的想着,那八兩斤突然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

一看之下,大鳥不禁又一陣愕然。道:“你,你怎麼又弄得一身傷痕。”

而這一回,八兩斤的情緒似乎更為低沉。他搖了搖頭,一句話不說便回了帳篷。大鳥氣惱不已,最後卻也作罷。“如此不拿我當兄弟看,我還管他作甚?”

正心浮氣躁,卻見晴萬里又換了身華麗的行頭,來到了大鳥的帳篷前。他一見大鳥便歡喜的緊,道:“鳥爺為何事發愁?莫不是惦念家姐,患上了相思病?”

大鳥氣道:“有你這麼說自家姐姐的嗎?”

晴萬里抖了抖肥肥的肚子,道:“那潑婦,我巴不得讓閻王給娶了去呢。嗨,鳥爺,您是不知道我這十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若把慘事擺出來,只怕說書的說上半年也說不盡我那凄苦喲。”

大鳥給他說的都已經無語,不過,適才心中的不快也隨着笑聲遠去。

晴萬里又把大鳥請到大帳篷里,又是喝茶,又是請吃飯,兩人交談甚歡,但直到晌午,也沒能看到手中的白紙上出現自己的名字。

“慌什麼,告訴你,現在正是拼殺得最兇狠的時候。”晴萬里一如往常的開始賣起了關子。

“我說你能不能有話直說,非他娘的要繞上老大一彎兒,鳥爺我可不吃你這一套。”大鳥道。

“嘿嘿,胖爺我這不是習慣了嘛,兄弟莫要生氣,我直接說道便是。”原來,今日的比試者,多是凌天派外門中人。他們雖然也掛着凌天派的名號,但實際上根本就修鍊不到太過精深的玄法。所以,每逢凌天派的選拔儀式開始,他們參與的人數便是最多。大家恪守門規多年,苦練外門玄法,誰都想能在今日一步登天,成為真正的凌天派弟子。

大鳥聽完,便道:“要我說,本來就不應該分什麼外門內室,全都照練不就行了嗎?那外門弟子數萬,多少人抱憾終生啊。”

晴萬里笑道:“鳥爺,這你可想得太簡單了,天下修道者諸多,卻多是平庸之輩,大家求的還不都是個揚名立萬,飛黃騰達。若是碰到戰事,那他們自可踴躍參軍,報效國家,但現在太平盛世,他們不扎堆兒來修道,還能靠什麼魚躍龍門。真正像你這樣整天想着飛仙得道的太少,所以,六大門派和其餘正宗不得不將大多無心之人攔在門外。”

大鳥笑道:“你還吃得挺通透。”

晴萬里苦笑:“我那老爹,整天就讓我縱覽什麼天下形勢,說是只有料定先機,才能賺到白花花的銀兩。”

“那你不好好的做你家的營生,為何來玄門修道?”大鳥問道。

“我怎麼知道,還不是凌天派兩位師尊和我爺爺商量了一陣就定下來了。”晴萬里茫然道。

“呵,那感情是凌天派低身請你來的囉?”大鳥詫異道。

晴萬里立刻直挺了腰板兒,道:“這個嘛,到時候掌門會親自向我解釋的。”

吃喝過後,兩人便走出來一邊看一邊等自己的比試開始。左等右等,只有晴萬里上去比了兩局。同昨日一樣,均是一身法寶使出來,對方再一聽他晴家的大名,都很自覺的自己往台下跳。這晴萬里一張厚臉還忒無恥,竟然花了十萬兩銀子,找了幾千人來替它助威,聲勢浩大,直逼富國滄海的人氣。

那富國滄海卻不同。人人都知道他是好手,一連三個對手都使出全力與他相搏,但沒有一個能逼富國滄海去動一動插在地上的大劍。那些人被他打下擂台之後,還一個個高興得不得了,一個說:“天呢,我們過了六招......”另一個說:“哎呀,差一點我就摸到他的衣服了。”

大鳥感嘆:“實力真是半點沒商量啊。”

越到後邊,台上那些人的實力就越是高強,比試之人,玄氣最低的也在二品,超過二品的更有富國滄海在內的十人,不過,其餘九個都已經是二十五六的青年。到得八兩斤再登台的時候,大鳥發現這天的比試好像都已經快結束了。

“糟糕,我該不會是被那些老頭子直接略去了吧?”大鳥心中突然生出這種念頭。全然沒有心思再看八兩斤的比試,最後連八兩斤是如何得勝的,他卻都不知道。

眼看着台上一個人也不再有,大鳥心中涼意漸深。突然,背後有個聲音叫道:“大鳥,多日不見,當下可好?”

一聽到這聲音,大鳥頓時就感到一陣難受,轉眼一看,身後的竟是一身披青袍的少年弟子。

“方無極!”大鳥幾乎是驚叫了起來。

方無極輕挑眉目,道:“雖是故人,你也犯不着這麼激動,來吧。”

大鳥防備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方無極靠近大鳥,低聲道:“你好像很怕我?”

大鳥鎮定了心神,死盯着方無極道:“怕你作甚?”

方無極退開步子,大聲道:“那就別再廢話,速與我去面見掌門。”

“掌門?”大鳥不解,卻也只能跟隨而去。

青木台上,大鳥又向幾位真人行禮。

牧天真人道:“大鳥,你今日原本有一對手,不過他好像出了意外,已經離去,所以,你便不戰而勝,可直接去到明日的最後一局。”

大鳥一時沒能理解,道:“最後一局?”

旁邊的一恆真人道:“不錯,贏了,你就是凌天派內室弟子,輸了,你便可自行離去。”

大鳥愣了半天才想起來要謝禮,下台之時,眼神不自主的又向方無極看去。誰知那方無極也是陰沉的看着自己。

走下台後,晴萬不久便又迎了上來。“鳥爺,一連兩天都能與掌門攀談,看來你的底子也不少啊。”

大鳥沒有心情說笑,心中想的全是那四個字......“最後一局。”

深夜,提着手中的錦江紅,大鳥遠遠的看着那些正收拾行禮的人。

“前日,他們便與我同樣信心滿滿的參加儀式,現在,已經走了大半。世間之事,果真無法料定啊。情況和我預計的雖然有天壤之別,但至少,我還走到了最後,而他們......也不知下一個五年還會不會來。說起來,我這趟走得也真是平穩,總感覺自己並未費多少力氣,也沒有經歷真正意義上的險情,在那些人看來,這是否就是所謂的‘不公平’......真是奇怪,這明明就是自己想要的,但到來之時,卻感覺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修仙......我到底應該怎麼做?”

正一邊喝酒一邊念想,身旁卻忽然坐下來一個身材修長,卻矇著一頂黑紗帽的男子。那人手中也有一個酒壺,但大鳥卻沒能聞到裡面的任何酒香。

兩人素不相識,自然沒有話講。但大鳥感覺,這個蒙面人好像就是衝著自己來的。突然,大鳥心中想到:“這人該不會就是楊令山吧?看身影雖然不像,但我還是需多做防備。”

正想起身走人,那蒙面人卻道:“你一個娃娃,適才為何那般顧慮煩憂?”

他這聲音,全然不是大鳥以前聽過的,但大鳥不禁又想:“難道是那一臉瘦黃的白袍弟子?”

那人又道:“你無需猜我是誰,我來找你,只想問你一件事情。”

大鳥道:“我即不認得你,為何要回答你的問題。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料想你也不會是什麼正道人士。”

蒙面人笑道:“我不是正道人士?呵呵,隨便吧,我想問的是,你和魔宗到底有什麼關係?”

大鳥完全被這問題搞得混沌,心想他會不會是找錯人了。便只喝酒,不再去理會。

那人又道:“你不說也沒關係,日後,每夜我便會到你身邊詢問同樣的事情,直至你將真相告知與我。”

大鳥有些惱了,道:“胡說八道些什麼?凡是沾着‘魔’字的東西,都跟你鳥爺我無關。”說完,便起身離去。

身後那人卻繼續道:“無妨,你我總會再度相見,我們有很多時間,你可以慢慢兒的想。”

大鳥猛地一回身,卻發現自己剛才坐的地方一個人也沒有。

帳篷里,八兩斤又不見蹤影。大鳥抱起床上的小肥獸,翻來覆去的,卻也睡不着。於是,他乾脆拉下幕簾,獨自在帳篷里揮灑身姿,將玄氣運行周天。

第二日一早,大鳥只覺得渾身疲憊。出門之前,他又將宗道奇傳授的《五丁行脈法》練了兩遍,這才稍感肢體輕鬆。晴萬里將飯菜直接端到了大鳥的帳篷前,吃喝之間,他不停的說話,但大鳥卻全然沒有反應。

正當晴萬里覺得無趣,打算緘口的時候,大鳥突然抬眼說道:“今日乃最後一局,胖爺,不論最後的結局如何,能交上你這樣的朋友,大鳥我都會永生銘記於心。”

晴萬里性情中人,一聽大鳥說出這等掏心的話,心中怎不感動。他自小驕橫,除了老爹和姐姐,從來就沒人敢跟他晴家大少爺說一個不字。遇見大鳥,他這卻也是第一次感到男兒間的豪邁情誼,原本就已經把對方當成了兄弟,這下更是感激涕淋。

大鳥一看這胖子開始哭鼻子,便立馬換了一副嘴臉,道:“你這大胖子也不嫌丟人,要哭滾一邊兒哭去,別在老子面前礙眼。”

晴萬里一抹眼淚,道:“啥也不說了,鳥爺,今天有你這句話,咱他娘的就是一輩子的兄弟。總之,日後,赴湯蹈火,我胖爺要是眨一下眼,就他娘的......”

大鳥怒道:“不是啥也不說了嗎?囉嗦。”

兩人又相視一笑,接着便悶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