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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臣議論紛紛,或曰戰或曰和,除了主戰的兵部,竟有半數以上的文臣支持議和之說。賀王只是默默看着,不發一語。直到他們吵得自覺無趣才轉而想聽聽座上那位年輕君主的意見。

“陛下,我等皆以陳述己見,不知您意下如何?”

長生沉默了一會兒,只道:“韓於天好不容易說服三國聯軍北伐,豈有輕易退兵的道理?便是本王欲停戰止戈,南方人就不北上了么?你們這些要議和的莫不是潛伏在璃冰的姦細?”

眾臣沒想到,紫麒長生不出聲則已,一說話就突然扣下了這麼大的一頂帽子,方才主張議和的臣子無不頹然跪下,嚴重者老淚縱橫,道:“陛下,臣等也是為了陛下才作此謀劃啊!先王不久前剛剛仙逝,雷行將軍又為南蠻所擒,此刻國內定是民心大亂!千秋基業搖搖欲墜,風雨飄搖,臣等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

紫麒長生聽了,只覺好氣又好笑:“原來,你們是信不過本王啊······”

眾臣低着頭,不敢吱聲。

紫麒長生拿出王令,又看下底下跪倒一片的臣子,怒極反笑道:“是否先王還在世,你們便對三國聯軍無所畏懼?是否就算本王持着這紫麒王令,你們心中也只當我是個無才無能,空有尊位的傀儡?”

“陛下,臣等不敢!”跪在地上的臣子把頭壓得更低了,至於他們心裡怎麼想的,沒有人知道。

紫麒長生只是冷冷一笑:“你們不想,卻是這麼做了!不過本王一點也不奇怪,你們還不知道吧,玉衡君離開前送了本王一本名冊。”

名冊?眾臣頗為不解地抬起頭,就見宮中內侍拿出一本冊子準備當眾念讀。都說玉衡君因為身體不適,已有兩日未曾上朝,原是已經離開璃冰了么?

就在他們倍感疑惑間,內侍太監的聲音開始讓底下一些人逐漸露出了絕望:“戶部侍郎嚴開,二月前於華炎使者在家中密會,收黃金四萬兩;禮部侍郎杜平員,王盟於四月前與喬裝打扮的北狄使者在盼春樓密會,得四美人,黃金兩萬兩······”

原來這竟然是一份璃冰國人通敵賣國的名單!冊子不大,卻記錄了一連串長長的名字下來,足有十數人之多。其中六名大臣更是朝中重員,正是提倡議和的一方!

名冊一經讀完,這六名大臣早已面如死灰,或伏地不起,或猶不甘心承認,哭求道:“陛下明鑒,北狄人找臣不過是想探尋赫赫公主的亡故真相,臣絕對沒有做一絲一毫對不起國家的事情啊······”

“陛下啊,南方三國有意與我國和平相處,臣······臣只是想略盡心力,促成和平,並無大錯啊······”

這樣的理由未免太牽強了些,其他大臣自是不信的,一陣痛罵,兵部更甚,直接上前撕扯起他們的衣衫,道:“混賬東西!前方戰士生死未卜,你們呢?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麼!吃裡扒外的傢伙,根本不配穿這一身朝服,更不配做璃冰的子民!”

也有一些臣官並未與外敵聯繫,只不過是站錯了隊,此時也一併挨了罵,直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眼見朝堂上越鬧越烈,紫麒長生終於道:“夠了,都住手。”

只見曲青桐一身男子侍衛的裝扮,忽然跳出來,手中劍出了一半:“賀王有令,爾等敢不聽從?!”

誰要是再在朝堂上胡鬧,藐視王威,她手裡的劍可就不客氣了!

殺氣臨身,加之座上王者威嚴愈甚,朝中才總算恢復了平靜。

兵部諸臣不依不撓,直接進諫:“陛下,此等不忠不義之輩,當處極刑,以儆效尤!”

這事要是發生在前朝,紫麒翱雄一定是毫不猶豫就批准了的。可紫麒長生並不想走曙王的老路,他亦不想以血腥的手段來收攏民心,只見少年神色自若,如玉面龐映射着淡淡的柔光,看着底下議和的臣子道:“這六人膽怯如鼠,唯恐有一日璃冰淪陷,自身變為階下囚,所以才早早的結交他國,急於聯絡,當是不配當我璃冰的子民。來人,脫去他們的官袍!”

話語落,宮中太監魚貫而入,將這幾名通敵賣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臣子架起,一身朝服官袍如數脫去。

“從今以後,你們便不再是璃冰的百姓了。”長生揮揮手,不願再看底下的哭喊乞求。對於這些人,紫麒長生的做法可謂是心慈手軟到了極點!

兵部對此略有不滿,剛想申之以極刑,卻見曲青桐冷目一橫,殺氣凜然,喝道:“拖下去,趕至前線,讓他們好好瞧瞧,璃冰的戰士是怎麼為了這個國家拋頭露,灑熱血!”

眾人只知這名曲侍衛極受賀王寵信,又見賀王默許,不再猶豫,直把六名狼狽不堪的他國人押了出去,而他的全族無疑也是同樣可悲的結果······

餘下一干議和的臣子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悔不當初。

紫麒長生看着他們,將眾人面上的悲戚看在眼裡,收在心底又道:“本王知道,德王名聲在外,而我只是一個乳臭未乾,名不經傳的毛頭小子,所以你們覺得璃冰難以抵擋,便想要求和保璃冰。本王說得對嗎?”

“臣惶恐,臣知錯。”

殺雞儆猴這招果然好使。長生心裡樂呵呵的,接着道:“不過眾卿大可放心,本王怎麼說身上都流着紫麒先祖的血,就是拼了一條性命,也定要護璃冰周全。各位起來吧,本王知道你們都是受人串掇連累,本王相信你們的清白。”

諸臣左右互看了一下,這才知道賀王是故意恩威並施,也都不再執拗,重新站了起來:“謝陛下不殺之恩。”

至此,已無人敢再提議和。眼見風波既過,兵部再次道:“不知陛下打算增兵多少,何時營救雷行將軍?”

紫麒長生微微一笑,卻道:“全面大戰紫麒王師自然是要增援的,只不過不是營救,而是準備迎擊三國聯軍!”

眾人心神一凜,又聽紫麒長生繼續道:“先王於滅境的部署一直都是德王的眼中釘,肉中刺,昨夜一役讓他們探得了滅境部署,亦解決了後顧之憂!全面大戰一促即發,齊殷被俘,王師如缺一首,所以本王決定,御駕親征!”

“什麼?陛下要御駕親征?”朝堂再掀震蕩,皆認為是賀王年輕氣盛的緣故,都道:“陛下,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你們莫不是瞧不起本王?”長生玩轉着手裡的紫麒王令,又道:“還是本王把位子讓給暗牢里那位裝瘋賣傻的庶皇子,前禁軍統領,你們就肯啦?”

聞言殿上諸人臉色慘白,長生所言被囚禁在冷宮中的正是紫麒翱翔,自從上次謀逆失敗後,那人的名字就成了宮裡的禁忌,無人敢提,唯恐被牽扯其中。只有寥寥幾人知道,紫麒翱翔被秘密關進了暗牢,那個曾經由他掌管的,全璃冰最嚴密的囚牢。

只有一名重臣斗膽道:“陛下,萬不可開此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