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善隨口應了一聲，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情。

季啟榮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冷淡態度一樣，東拉西扯說了半天，就是不掛電話。

偏他說的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季慕善就不打算再跟他浪費時間了：“你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就先掛了，我這邊還有很多事情等着處理呢。”

她已經和老師們都溝通好了，平時的課可以不去上，但功課卻不能落下，課後作業也是必須要做的，而且她還得每位老師們送去一份請假條，讓老師簽字蓋章。

現在季慕善把假條都已經抄寫好了，就等着給老師們送去了。

正努力找話題的季啟榮喉頭一噎，心情登時有些失落。

他姐對他好像還是沒什麼好感啊？

“沒、沒事兒了。”季啟榮吞吞吐吐的道，“姐，國慶的時候，我能去嘉州找你玩兒嗎？”

季慕善眉頭一挑：“你最近很閑？”

“沒有沒有，我現在可愛學習了，每天都做好多習題呢！”季啟榮忙為自己辯解道，“這學期開學我們有摸底考試，我考進了全班全二十！老師們都不敢相信呢，還誇了我好多次！”

事實上，季啟榮也正是在考試之後，才想起他姐也應該開學了。

可爸媽在家裡都跟沒事兒人一樣，就好像家裡根本沒他姐這個人一樣。

季啟榮知道，爸媽這是對他姐心裡有怨氣呢！

要不是家裡的果林實在忙不開，估計他爸媽早跑嘉州去，把他姐給抓回來了！

季啟榮以前對季慕善的事情並不在意，也是直到現在，他好像才終於有了點“姐弟情”的感覺，想為他姐做點兒什麼。

所以，他就逼着他爸拿錢了，還被他爸痛揍了一頓。

要不是有他媽護着，加上他摸底考試的確是考得好，他這會兒怕是都已經被他爸給打殘了。

季慕善卻對季啟榮如今的情況挺感興趣的：“你還能有好好學習這一天？”

看來她之前特地為季啟榮精心製作的學習符，果然奏效了啊！

這倒是一個新的制符思路，給了她更多的制符靈感。

“姐，你別小瞧我好不好？”季啟榮為自己抱屈道，“我最近真的很努力！暑假從嘉州回來之後，我都沒有再出去玩兒過了，天天在家看書做作業呢！你要是不信，隨時可以回來檢查，我把的作業本拿給你看！”

有時候，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季啟榮原先只是被渾身上下的不舒服強迫着學習，可時間長了之後，他也漸漸體會到了學習的樂趣。

季慕善原先拍在他身上的符籙其實已經過了有效期了，但季啟榮仍然能堅持自己學習，這就是靠的他自己的習慣了。

而季啟榮在體會到好好學習帶來的好處之後，他也就對學習這事兒更加熱衷了。

這就是一個良性循環。

“檢查就不用了。”季慕善怎麼可能為了這麼點兒事就如此折騰，“你學習是為了自己學，又不是為了我學，我信不信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季慕善記得，季啟榮就是在縣裡念的高中，而且念的還不是縣裡最好的那所高中，而是以收費高著稱的外國語學校，也被當地人稱為貴族學校。

外國語學校招收的人良莠不齊，有高材生，也有成績不怎麼樣就是來混日子的。反正給夠了錢，成績再差的學生他們也是會收的。

而且外國語學校還跟別人合作，搞了個中專技校，技校地址就在外國語學校隔壁。

外國語學校里的人要是成績太差，就會被老師直接勸去念中專學技術，既多了生源，還多了收入，何樂而不為？

季啟榮當初就是交錢進的外國語學校，他所在班級的也是全年級最差的班級之一，屬於已經快被老師們放棄了的那種。

學校也根本就不指望他們能在今後的高考中有什麼優異表現、為學校爭光之類的。

所以，即便季啟榮這次從班級吊車尾考進了全班前二十，但是從全年級，或是全縣來看的，他其實仍然是一個標準的學渣無疑。

季啟榮脆弱的小心臟又被他姐打擊了一次，悶悶的道：“我考好了，姐你都不覺得高興嗎？爸媽還獎勵了我一台水果牌新手機呢，你就沒什麼表示？”

季慕善頓了頓，語氣平淡的道：“我從小到大考了那麼多次第一，從來也沒有在家裡拿到過任何獎勵。”

最新款的水果牌手機，比季慕善一年的學費和住宿費都要貴呢！

難怪季春山會聽季啟榮的話，給她打了一次錢。

原來是因為季啟榮得到的更多。

季啟榮心裡一跳，他終於發現自己好像又說錯話了！

他姐的成績一直都很好，好多次還都是學校里的第一名。可爸媽對她的學習並不在意，而那時的他又是個貪玩兒的性子，聽爸媽老拿姐姐的成績有多好來教育他，他就一陣心煩，連帶的對成績好的姐姐也沒什麼好感。

別說爸媽那會兒沒想起要給姐姐什麼獎勵了，就算他們真想起來了，估計也會被當時的他胡攪蠻纏的給弄沒了的吧？

完蛋了，他姐是不是想起這些事情，一下子就心情不好了？

“以前可能是爸媽太忙了，就忘了。”季啟榮心虛的道，“姐你放心，我現在就去跟爸媽說，讓他們把這些年欠你的獎勵都給你補上！”

“不用了。”季慕善淡淡的道，“我已經用不上了。”

她覺得季啟榮果然還是個孩子，腦子裡的想法竟然這麼單純天真。

他以為，季春山夫婦把那些年原身希冀過的獎勵補上，原身就會原諒父母了嗎？

不不不，原身和父母之間的隔閡心結是這麼久以來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哪裡會這麼輕飄飄的就能抹消過去？

更何況，原身早就不在了。

而季春山夫婦也不可能因為季啟榮的一句話，就真的把這些所謂的獎勵全給補上。

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季啟榮的一廂情願而已。

“用不上了”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像是一把大錘，打在了季啟榮的胸口，讓他心裡悶悶的，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沉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