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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蘭姐,你別理她們,別難過了,走,咱回家吧!”陳蘭香拉了拉文蘭的袖子。

陳蘭香和長生進了農墾生產隊,兩個孩子也送去了農場小學讀書,一家人擠在臨時安置的住處,好在都是知足常樂的人,陳蘭香感覺日子比在老家強多了,特別滿足。

文蘭見是陳蘭香,冷冷的甩開她的手,“我難過什麼?我只是迷了眼,活還干不過來,哪像你那麼清閑,沒事兒就回家。”

陳蘭香微微愣了一下,沒再說什麼,默默走開了。

文蘭斜眼看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誰稀罕你的同情!

冬天來了,農場里稍微清閑了一些,但基建隊的人們並沒有閑着,他們上山伐木,將伐下的木材晾曬後,刮掉樹皮,樹皮晒乾後可以燒火,儲存的木材堆的山高,等待開春後集中使用。

長生他們幾個膽大的民工,跟着附近村裡的人,上完達山打野雞、獵狍子,捕兔子,從來沒有空手而歸過。

每次打到野味,一定會分一半給文蘭送來,玉慧學文學禮這幾個孩子第一次吃到了噴香的炖狍子腿,整個冬天享了好幾次口福,一個個小臉兒都變圓潤了。

冬天的夜晚寒風刺骨,家家戶戶天不黑就關門閉戶,把炕燒的熱熱的,一家人圍着火牆,大人聊天嗑着葵花籽,小孩子做功課,度過漫長的冬夜。

學文承擔了劈柴的任務,每天放學後放下書包先劈柴,一個冬天下來,劈好的柴火圍成了一人多高的圍牆,隨用隨取。

從小遠離父母,學文小小年紀便學會了察言觀色,除了姑姑的話他言聽計從,別人說啥他一概不理會。

每次孫玉嬌想使喚他幹活的時候,學文就像沒聽見一樣,一聲不吭,把孫玉嬌氣得不輕。

北大荒的寒假特別長,過完元旦就放寒假了,孩子們不用上學,自然歡天喜地。

學文和學禮每天都像撒了歡的小野馬,放鞭炮,堆雪人,跟着長生在附近套兔子,每天玩兒的歡天喜地。

相比之下,玉慧就安靜多了,不是在屋裡看書,就是幫奶奶擇菜做飯,孫玉嬌洗被單的時候,玉慧也會幫着搭把手一起把被單擰乾。

北大荒的冬天,最低能到零下二三十度,被單晾在外面一眨眼就凍成硬的了,太陽好的時候,也能晾個半干,等下午收進屋裡,放在火牆上,一會兒就全乾了。

這天下班,陳文蘭是被人抬回來的。

因為快過年了,冬天的活也乾的差不多了,隊長讓大家收拾一下工具和剩下的油漆,通通搬進倉庫,等過完年開春再繼續使用。

以於紅芬為首的幾個娘們兒故意磨洋工,只有幾個男同志和陳文蘭在搬東西,還有幾個大桶,一個人拿不動,文蘭心裡知道喊她們也沒有用,就逞能準備自己搬。

大桶油漆遠比想象中的要沉,文蘭提了一下,沒提動,她深吸一口氣,猛地將桶提了起來,剛走兩步,腰就扭了!

文蘭躺在炕上一動不能動,腰扭傷的十分厲害。

醫生囑咐要每天用松節油擦在腰上用力按摩推拿,奸gshì試驗了一回,用了一身的蠻勁也不得要領,自己還累的夠嗆,畢竟也是60歲的人了,光跟着着急沒辦法。

玉慧倒是手巧,但年紀小,沒有力氣,孫玉嬌生怕讓自己出力,趕緊說自己手上沒勁兒,也不知道推拿的方法怕給按壞了,直接把門關死不接茬。

陳文蘭終於知道大嫂孟婉瑩當年受的罪有多大,想着如今自己這一倒下,身邊連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不禁心灰意冷,如果從此起不了身,還不如死了算了。

全家愁雲密布,奸gshì更是一夜沒睡,暗自落淚。

第二天一早,奸gshì由於沒睡好覺,頭暈眼花起不來床,還沒做飯,就有人敲響了房門。

玉慧早就起來做功課了,看到奶奶不舒服,姑姑傷了腰,她準備學着給全家做早飯。

聽到有人敲門,玉慧趕緊將門打開,門外是陳蘭香,玉慧叫了聲嬸子,讓她進來。

外面還在下雪,陳蘭香趕緊摘下頭巾將身上的雪花打撲乾淨,又在火牆上把手烤熱。

這才來到炕邊,“文蘭姐,腰咋樣了?這冰天雪地的,腰傷了要趕緊治,不然受涼落下病,後半輩子有罪受了。”

陳文蘭連頭都不敢回,一回頭便牽動腰上的肌肉,疼的呲牙咧嘴。

“哎呀,怎麼傷的這麼厲害!”陳蘭香一看就急了,“去看過大夫了嗎?”

“大夫說了,讓用松節油按摩,這兩個月都不能幹重活,調養的好壞全看自己了!”陳文蘭無精打採的說。

“哦,那就好辦了,以後我每天來幫你按摩,現在沒什麼活可干,馬上就過年了,我有的是時間!”陳蘭香說著就開始捲袖子。

“蘭香啊,你行不行啊?我昨天給文蘭按摩了一次,她嫌我按的不好,我還累的渾身疼。”

奸gshì看蘭香來了,也掙扎着起來了。

“我行!從前我跟着我爹在胡同口賣膏藥,您忘了?我家是祖傳推拿,算不上什麼名醫,可是這基本的手法我還是在行的!”

陳蘭香一邊說話,一邊幫着文蘭翻身,又把桌上的松節油拿過來,在手心裡倒了一點兒,兩個手猛搓一番,發紅髮熱了便將手掌按在文蘭的腰兩側,開始按摩。

按摩一會兒,又倒了一點松節油,再次將手搓熱進行第二波推拿。

“文蘭姐你忍着點,開始幾次可能有點兒受不了,等把淤結推的散開了,以後幾次就舒服了。”

陳文蘭確實有點兒忍受不住,頭上都開始冒汗了,不知怎麼的,她覺得陳蘭香此刻讓她無比的信任,於是咬牙堅持着。

外面大雪紛飛,屋裡陳蘭香熱的已經脫了棉襖,頭上也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三輪推拿後,也是用盡了力氣。

“好啦!”陳蘭香長處一口氣,用袖子擦了擦汗,“天黑前再來一次,文蘭姐,我保證你今天晚上睡得舒坦。”

陳文蘭腰疼歸腰疼,推拿完以後確實感覺到輕鬆很多,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嬸子!快歇歇,喝碗豆麵糊塗!”

玉慧懂事兒的端了一碗剛燒好的豆面粥,放在陳蘭香面前的桌子上,剛才陳蘭香忙活兒的時候,玉慧已經在奸gshì的指導下,做好了全家的早飯。

“哎呀,咱玉慧真能幹,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你姑姑沒白疼你。”陳蘭香看着懂事的玉慧,不由得誇獎起來。

整整半個月,陳蘭香一天沒落,每天兩次來給文蘭按摩,終於在小年夜的晚上,文蘭可以下床走動了。

這半個月以來,文蘭和蘭香兩個人早已無話不談,只有在蘭香面前,文蘭才能徹底打開心扉。

“蘭香,你對我真是太好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你一樣理解我,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陳蘭香笑了,姐妹倆緊緊的握住了彼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