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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俊帶着長生拔腿就往冒火球的地方跑。

江氏沒命的喊着:“文景!文秀!”

她帶着哭腔,邊跑邊叫,這個家可再不能出事了,自己怎麼就睡著了?不該讓他倆出去啊!積食怕什麼!

婉瑩不能跑,和春妮跟在後面,一顆心慌慌的,這到底是怎麼了?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開春要去廟裡燒燒香了。

遠處,傳來孩子的哭聲。

是文秀!

哭聲撕心裂肺。

婉瑩心裡一緊,出事了!隨即又鬆了一口氣,說明他們還活着,只要活着就不怕!

等眾人來到跟前,馬燈一照,就看到文景獃獃的坐在地上,滿頭滿臉是土,旁邊地上是哭的死去活來,滿地打滾的文秀。

文俊趕緊把文秀抱起來,就見他用手捂着一隻耳朵,尖聲哭叫,有血順着手指縫流了出來!

“怎麼啦?怎麼啦!”

江氏趕緊把文秀上下摸索了一遍,確定沒有別的地方受傷,也沒缺啥,放了一半的心。

這邊婉瑩和蘇媽媽也將文景仔細查看過了,他沒有受傷,就是過度受驚,嚇呆了而已。

“是不是放炮炸破了皮了?”

江氏想查看一下文秀的耳朵,可他哭叫着不讓動,“趕緊找大夫看吧!”婉瑩提醒婆婆。

“對對,”江氏這才回過神來,“快走,找大夫!”

“站住!不許動!”

幾匹馬疾馳而來,將陳家一家圍在地里。

孟婉雲翻身下馬,手裡舉着一把手槍。

“大......”孟婉瑩剛要叫,覺得不對,連忙改口,“山口隊長,是我弟弟他們調皮,好像放鞭炮被炸傷了......”

“哦?”

孟婉雲也認出了是陳家一家人,她面無表情的說道,“鞭炮恐怕沒有這麼大威力吧,我們在幾里地外巡邏,聽着聲音很大,是炸藥吧!”

“啊?炸藥?”江氏驚了。

“文景啊,你跟娘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江氏急得攬住文景,想把他晃醒。

文景茫然的看着大家,慢慢的回過神來,突然,他咧開嘴哭了起來。

“娘!我錯了,我不該帶文秀跑出來作妖......”

“快跟嫂子說說,你們把啥點着了?”

“俺們想放炮,可娘不讓,我倆就拿着香和火捻子跑出來玩了,在地里撿了個鐵管子,我就把火捻子塞進去,點了......”

“怎麼沒炸死你倆?那一定是雷管!”

孟婉雲冷冷的說道。

“俺把它插到地里才點的火......”文景膽怯的小聲說道。

“難怪!雷管是用來引爆炸藥的,威力很大,幸好你們是插到土裡,不然,不是炸掉手就是炸掉半個腦袋!”

“啊?!”江氏趕緊把文秀抱過來,“隊......隊長,那我家文秀的耳朵是不是......”

孟婉雲皺了一下眉,心道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自己管不好孩子,惹了事我還得給你服務?

隨即冷着一張臉轉身上了馬,“趕緊找大夫看看吧,估計炸聾了!”

等偵緝隊的人走了以後,一家人趕緊套車去了聖瑪麗醫院。

安東尼頭上戴着一個圓鏡子,拿着一個鋥亮的小勺,看了看文秀的耳朵,搖了搖頭。

“小孩子這隻耳朵被巨大的聲音震的耳膜穿孔了,以後聽力可能會有很大影響。”

“那不就是聾了?”江氏絕望的說道。

“應該還有殘存的聽力,但是聽不清了,沒有辦法了。”

文秀已經止住了哭聲,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茫然的看着大家。

孟婉瑩在心裡嘆了口氣,真是禍不單行,這文秀才七歲,以後的路可怎麼走啊?

長沙。

孟憲臣站在窗前,夜色闌珊,不遠處閃爍的霓虹,映着五彩斑斕的光,伴着冬雨,一點一點打在玻璃上。

晚飯後,倪長官笑眯眯的找他談話,內容是想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紹給他。

李淑蘭他是見過的,她本就是長沙女子師範的學生,年前,在倪長官家的派對上,李淑蘭和他說過話。

那晚,李淑蘭從一群軍官中,一眼就相中了孟憲臣。

因為自幼習武的緣故,孟憲臣寬肩乍背,身形筆直,加上身材高大魁梧,在一群整天沉浸酒色、面色晦暗的軍官中顯得格外精神。

孟憲臣五官立體,稜角分明,高挺的鼻樑配着濃眉大眼,薄嘴唇彷彿永遠都嚴肅的抿着,給人難以親近之感。

正是這難以親近的感覺,深深的吸引了李淑蘭,在李淑蘭眼裡,孟憲臣遠比玉樹臨風的梁子文更加英氣逼人。

李淑蘭不是本地人,祖籍江浙,自幼喪父,倪長官是她唯一的舅舅,母親在她十五歲那年也病重不治,臨終前把她託付給了舅舅倪振舉。

倪振舉的夫人對李淑蘭並不熱情,雖然接納了她住在家裡,但總是不冷不熱的,尤其是倪振舉不在家的時候,氣氛冷到了極點。

這讓李淑蘭很不自在,好歹熬到考上了師範學校,便以上學遠不方便為由,申請住進了學校宿舍。

在李淑蘭心裡,一直盼望有個蓋世英雄,能把她從冰冷的生活里拯救出來,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現在,這個人好像來了!

李淑蘭鼓起勇氣來到孟憲臣身邊,邀請他跳個舞,孟憲臣卻推說不會,搞得李淑蘭下不來台,臉都紅了。

梁子文為了緩解尷尬,趕緊起身邀請李淑蘭跳了一曲,其間梁子文發現,李淑蘭不斷的偷偷看向孟憲臣,心裡明白了個大概。

梁子文笑着和李淑蘭攀談起來,“李小姐,我這個老同窗啊,人特別死板,只聽上級的話,別人說啥,他根本不聽,你可莫怪他,他還真不會跳舞。”

李淑蘭抿嘴一笑,向梁子文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回頭,李淑蘭就厚着臉皮向舅舅說明了自己的心意,倪振舉自然支持。

本來孟憲臣就是他最喜歡的下屬,無論戰略戰術,還是服從性,再到軍容軍紀,孟憲臣都是數第一的,比想法太多的梁子文更得他心意。

當下,倪振舉便找到孟憲臣,把媒做了,沒想到孟憲倫倒有些猶豫了,這讓倪長官有點不悅,便說讓他回去考慮,三天後答覆。

孟憲臣倒不是看不上李淑蘭,他覺得大丈夫應該先立業,才能成家,關於兒女情長的事情,他向來都是不感興趣的。

況且父母還在老家,鬼子的佔領區,沒辦法接來,婚姻大事,還得經過父母點頭才好。

此時的孟憲臣,還不知道父親孟昭坤已經不在人世,他只是古板的認為,一切都要按部就班才行。

可是他看出了倪長官的不悅,他不想得罪長官。

他將難題告訴了梁子文,讓他給個主意。

梁子文笑了,說道:“憲臣,你把父母之命,還有長官高不高興這些事先放下,就考慮李小姐本人,她符不符合你理想中的妻子要求?你告訴我。”

“李小姐嘛,一看就是那種賢惠的類型,倒是符合我娶妻的要求,你知道的,我對這個沒研究......”

孟憲臣認真的考慮了一會兒,慢條斯理的回答。

“那不就得了,我看你倆也挺般配,戰爭時期,還講什麼父母之命?”

“等你功成名就,帶着妻兒衣錦還鄉,伯父伯母高興還來不及呢,不會怪你的!”

“再說了,這李小姐是倪長官的親外甥女,他給你做媒,等於就是命令......”

梁子文一套套的,把孟憲臣徹底說服了。

婚禮就定在農曆的二月十六,春天萬物復蘇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