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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陳文俊是不願意讓文景到店裡來幫忙的。

一來是怕文景做事沒有長性,幹個三天兩天的就不願意幹了。

二來怕他招惹是非,每日身後跟着一群小弟打打殺殺的,還有哪個顧客敢到鋪子里來買東西。

孟婉瑩倒不這麼認為,俗話說得好,浪子回頭金不換,既然文景想做點正事,就應該給他足夠的信任。

文俊有點將信將疑,不過他對婉瑩的話一直是言聽計從,當下答應文景先來藥鋪里做學徒。

最高興的當屬江氏了,文景從小調皮,長大了又這麼叛逆,以後何去何從,一直是江翠娥的一個心事。

現在能主動到鋪子里幫忙,做學徒,這是江氏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第一天去鋪子,陳文景穿着長衫大褂,板正的像一個賬房先生一樣。

一進門就被掌柜的說了,齊掌柜是陳家的老人兒了,說話自然不客氣。

“哎呦,我說二少爺,您穿這一身兒來是打算喝茶來了?”

“我是來學記賬的!”

陳文景大模大樣地說道,一屁股坐在賬房的椅子上。

“不是吧!大少爺和大少奶奶說你是來當學徒的。”

“對呀,學徒就是學記賬啊。”

“學徒可不是光學記賬啊,學徒要學的事情很多,你要一點點來才行。”

陳文景愣了一愣,隨即不在乎的說:“行吧,齊掌柜,您說讓我先學啥吧。”

“好,二少爺如此虛心好學,那咱們頭晌先學學這些常用藥材的種類。”

齊掌柜把文景領到藥鋪的櫃檯裡面,靠牆兩排大柜子,上面是一溜的抽屜,按照橫七豎八排列。

齊掌柜笑眯眯的說道:“咱們把這常用的百十種藥材,先認識認識。”

齊掌柜先把最下面的一排抽屜拉開,每個抽屜里有三個格子,每個格子裡頭放着一種藥材。

“這是三七,這是田七,這是杜仲,這是連翹......”

陳文景的頭都大了,就這**種藥材,看得他眼花繚亂,這些乾草棒子長得都差不多,名字也差不多,什麼三七田七,真的不是同一種嗎?

說好了來做學徒,文景以為就是穿着長衫兒坐在桌前記記賬,又體面又輕鬆。

沒想到還要在這藥鋪里聞這難聞的中藥味兒,還要記住這百十種藥材的樣子、特點和名字。

陳文景現在有點兒後悔了。

齊掌柜看出他心不在焉,呵呵一笑,“二少爺,累了吧,不然歇歇?你說你非想當這個學徒,小孩子在街上玩玩就行了,有你大哥在這裡,還用得着你幫忙?”

陳文景本來真想去歇一會兒,聽着起齊掌柜說話夾槍帶棒的,反而心裡不是滋味兒,不吭氣兒在那裡繼續看藥材。

正說著,陳文俊從布莊巡查回來,看到文景正學的認真,出乎他的意料,心裡自是高興。

“齊掌柜,剛才在路上碰到聖公居的孔掌柜,要做一批葯膳,這是單子,你給他抓好,一會兒我給送去。”

陳文俊和賬房對賬去了,文景幫着齊掌柜鋪紙配藥材,別看文景一貫弔兒郎當,但腦子聰明,善於察言觀色,下手打的十分順暢。

齊掌柜看着陳家的這個二少爺,不停點頭。

配好藥材,陳文俊還沒對完賬,文景主動請纓,“大哥,既然你忙,讓我去聖公居送貨吧。”

陳文俊沉吟了一下,問道:“你認得孔掌柜嗎?”

“認得,過完年我們在聖公居門口打過架,孔掌柜還出來熊過我們......”

沒說完,就被陳文俊瞪了一眼。

“那,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保證把貨好好的送到!”

陳文景訕訕地笑道。

“好吧,路上小心,切莫貪玩,這是賬單,把賬收了拿回來。”

“放心吧,大哥。”

陳文景第一次出門兒辦正事,心裡美滋滋兒的,透着個自豪勁兒。

從藥鋪到聖公居沒多遠,從相府大街走到頭,一拐彎兒就到了。

文景進門尋了孔掌柜,把藥材親手交到他手上,拿了錢,行了禮便要往回走。

一抬頭一個人正在看着他,原來是老鄭。

老鄭近日正在聖公居打短工,偏院的牆下雨泡塌了一片,孔掌柜找了幾個干苦力的把牆重新砌上。

開始老鄭並沒有認出文景,只是看到一個少年身穿長衫,彬彬有禮和孔掌柜搭話,走近一看竟是文景。

幾個月沒見,這陳家二少爺竟然出息了,看樣子是送什麼東西過來,還知道遞賬單。

陳文景看到老鄭也是一愣,隨即給老鄭施了一禮,叫了聲鄭叔。

一時間,老鄭竟不知如何回答,嘴裡含含糊糊的說著好好,轉身回偏院繼續幹活了。

陳文景走後,老鄭百感交集,沒想到這個浪子居然正經起來,可惜自己家裡貧寒,和陳家是不可能結親的。

只是苦了喜子這丫頭,不過最近看閨女心情不錯,說不定已經忘了這個小子,過了年還得給她尋個好人家嫁了,以免再生是非。

陳文景拿了錢本來要回鋪子,看到老鄭在聖公居幹活兒,念頭一轉就去了老鄭家。

鄭喜子在家正無聊着,幾日沒見陳文景,也不知道他跑哪兒去了。

正想着,有人敲門。

打開門一看,正是陳文景。

“哥!你去哪兒了?好幾天沒見你!”

鄭喜子喜出望外,一把拉住陳文景的手。

“想我了吧?”

陳文景嬉皮笑臉的湊過來,鄭喜子笑着親了他一口。

“喜子,我想好了,老是打架也不是長法,你爹也瞧不上我,我去家裡的藥鋪當學徒了!”

“真的?文景哥,你真厲害!”

“那是!我什麼時候差過?跟你說,剛才我去聖公居送貨的時候,看到你爹了。”

“是嗎?那你跟他說話沒?”

“當然說了,我還給他行禮了呢,你爹就像不認識我了一樣,半天沒回過神來。”

“哈哈!文景哥,你今天穿的人模人樣的,可像個大少爺了,不怪我爹沒認出你來。”

“我就是讓他對我刮目相看,來!看我給你買什麼了?”

陳文景說著從長衫的口袋中掏出一根銀簪子。

來的路上在相府大街的地攤兒上買的,雖不值錢,但也足夠讓鄭喜子驚喜不已了。

從小到大,還沒有一個男孩子送過她東西,鄭喜子靠在文景身上,兩人依偎着,鄭喜子滿心都是幸福。

還得回藥鋪交差,不能久留,兩人依依惜別,約定了再次見面的時間,陳文景匆匆的趕回了藥鋪。

文景遲遲未歸,陳文俊有些後悔讓他去送貨,難不成半路上又惹事打架了?

正要去尋,文景回來了,聽說把貨已送到,還拿了回單,文俊鬆了口氣。

可是交賬的時候,陳文俊傻了眼,整整少了一半的錢。

“這是怎麼回事兒?”

陳文俊不禁拉長了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