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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慧怒氣沖沖回到了學校,本來今天就是放假前最後一天上班,學生們幾天前就離校了,老師們一直忙到今天才放假。

門衛的老李以為玉慧忘記了什麼東西,“陳老師,怎麼又回來了?忘記什麼了?”

“哦,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些事情,不耽誤您回家吧?”

“不耽誤,今年我不回老家了,老婆孩子都要過來和我一起過年!”老李眉開眼笑的說。

老李家是外地的,往年放假後他都是最後一個離校,回老家過年,學校里由幾個老師輪流值班,今年他想開了,學校里有免費的暖氣,今年又分了好些過節的福利,就讓老婆帶着孩子到海西來過節,校長還承諾給他加班費呢。

玉慧走在空無一人的校園裡,凜冽的寒風吹着她發燙的臉頰,剛才在家裡她真的氣壞了,想當年自己那麼努力的學習,可惜沒有趕上好時候,不然早就考上大學了。

現在是多好的學習環境啊,教室里暖氣熱烘烘的,孩子們手上再也不會長凍瘡,家長們收入高了,周圍的孩子沒有吃不飽飯的,一個個圓圓的小臉蛋像紅蘋果一樣。

改革開放還不到十年,可是家裡的經濟狀況在十年前還真不敢想,市場里雞魚肉蛋供應充足,過年期間再也不是土豆白菜蘿卜老三樣,連一些南方的新鮮蔬菜水果也不罕見,單位發的福利也一年比一年好。

這麼好的生活,怎麼蕊蕊倒不那麼刻苦學習了呢?時不時的就喊難說苦,一有空就在彩電前看電視節目,想想自己當年學習的時候,都是點着煤油燈,即便那樣還提心弔膽怕嬸子有意見,浪費煤油。

玉慧在無人的辦公室里長嘆一聲,打開抽屜,郝文秀的信靜靜地躺在抽屜里,信是幾天前來的,玉慧百無聊賴,重新抽出信又看了起來。

“玉慧,你還好嗎?我將信寄到你原來在襄江的學校,被退回來了,想起你以前給我留的學校電話,打過去才知道你已經於去年調回山東老家了。”

玉慧心裡又自責起來,自從回到山東,一直都沒消停,先適應了一段時間新單位的工作節奏,又陪母親回了老家走親訪友,下半年還沒有靜下心來,為將來做些打算,這不又遇到孩子學習的問題,所以也沒來得及將自己的現狀告訴好朋友,整整一年了,真是對不起郝文秀。

“玉慧,接到我的信你一定很自責吧,覺得沒有早點通知我,害我自己到處打聽,哈哈!告訴你,其實大可不必!因為就算你寫信給我,我也收不到,而且沒有人會告訴你我的去向!”

玉慧會心的一笑,隔着信紙她都能感覺到郝文秀得意的衝著她笑。

“玉慧!我終於做到了!我離開了那個地方!那個讓我厭惡的、烏煙瘴氣的單位!老侯畢業後不是一直留在南京嗎?我身邊的人一直在詆毀他,同時也想打擊我,說老侯早晚會拋棄我,在南京另覓新歡!事實打了他們的臉,老侯他是愛我的,去年年底,在他幫忙牽線下,憑着我的會計師證,我也調到南京來工作了!”

郝文秀,你真棒!玉慧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為自己的好朋友感到激動和驕傲。

“玉慧!為我驕傲和高興吧!這bājiǔnián,我忍受着他們對我的輕視,我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還要抽時間學習,天知道我有多辛苦!然而,今天這一切都有了回報!我成功了!我的堅持勝利了!”

玉慧忍不住流下了激動的眼淚,她佩服郝文秀,剛才在家裡她和蕊蕊激烈的爭吵,罵她破罐破摔不知進取,可是此時此刻冷靜下來,自己不也是這樣嗎?

在襄江的時候,她明明有一次機會進行兩年脫產的進修,學成畢業出來就是大專wénpíng,可是當時他猶豫了,覺得自己快四十歲了,有個師範的中專wénpíng就很好了,名義上是不放心母親和孩子,其實她更擔心的是自己學習能力下降了,萬一畢不了業豈不是難看?

現在看來,郝文秀才是堅定不移的鬥士,為了自己的目標,永遠都不放棄,直到勝利!

玉慧在辦公室里坐了很久,也冷靜的想了想和張雪晴的對話,雖然兩個人都不冷靜,但仔細想想,她還從來沒有好好聽過孩子的想法。

玉慧總覺得張雪晴還小,還是個孩子,作為老師,這不應該,再小的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何況她已經是個15歲的少女了,她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人生,而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和輔助者,正確引導遠比粗暴的干涉效果更來的顯着。

玉慧坐不住了,她抓起郝文秀的信向家裡走去。

此時,張雪晴正在給趙晨星寫信,心中的委屈無人訴說,正是處于敏感期的少女把趙晨星當成了救命稻草,一五一十把和母親發生衝突的事情寫在了信里,寫着寫着便哭了起來,哭完接着又寫,這封回信特別的厚,把信封撐得鼓鼓囔囔。

聽到鑰匙聲,張雪晴趕緊把信放進抽屜的角落,玉慧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來。

張雪晴眉頭一皺,進別人的房間怎麼不敲門?但她不敢說出來,說出來又是另一場爭執。

張雪晴低着頭,沉默不語,坐在桌前。

“怎麼?還在生媽媽的氣嗎?”玉慧心平氣和的說道。

“我哪敢?”張雪晴在心裡說道。

見女兒沉默不語,玉慧知道這孩子記恨上自己了,“我有個東西給你看,這是我的好朋友,剛剛給我來的信。”

張雪晴抬起頭不解地望着玉慧,“難不成要跟我交換信件?互看?那怎麼能行?我可不能把趙晨星的信給她看!”

“你的信我不看。”張雪晴小聲的說。

“沒關係,你看看,我再給你講講我們小時候的事情。”

“不就是想講講你們小時候惡劣環境下努力學習的故事嗎?”張雪晴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你別這麼抵觸,剛才我在辦公室里好好想了想,我覺得你說的也有道理,畢竟你最了解自己的情況,過完年,我給你找一個美術輔導班,正規的學習畫畫吧!”

“真的?!”張雪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