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一聽也忍不住捂着嘴莞爾一笑，常年憂思的她這一刻似乎也變得猶如青春少女一般，難得的釋懷。麗娘寵溺地拉着小三兒，“老九才出生的時候怕養不活就說取個九作小名，有個老字也是希望他能長命百歲。至小三兒么，他排行老三，上面有個姐姐，三歲的時候死了。”

“我就說，你們家的排行亂得真厲害，原來老九才是老大啊！”我打着哈哈，心裡對於麗娘也是擔心的。雖然我跟她沒有打過幾次交道，但是她依然給我一種單純而質樸的感覺，在她的身上完全沒有什麼心機，特別是她看見小三兒的時候，那種熱切而單純的眼神無比的清澈，她就是一個母親，很難想象她也被納入到薛家莊的復仇大軍裡面去了。

有了麗娘和小三兒的陪伴，似乎身上的傷痛也輕快了不少，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消磨時間才不過到了下午時分，老九就來找我了。

“你醒了啊？”老九眼睛瞪了一眼麗娘和茂兒，兩人紛紛知趣的往後退了退。

我對於老九一點兒好感都沒有，“我要是沒有醒的話，你這種廢話也問不出口！怎麼說她們也是在陪着我，你最好對她們客氣點！”

老九微微一笑，“怪不得跟過你的人一個個都是赤膽忠心的，都已經有四五撥人來找過我了，都是要求放你走的！”

“你都拒絕了吧？”我想得到，趙明洪和唐八、韓永知道我出宮後是肯定會想方設法來接我的，特別是趙明洪雖然奇葩了些，但是他對我還是很好的，因為當初他在我身邊做事的時候，我從來就沒有虧待過他。

老九搖搖頭，“不，我都答應了，因為你對我來說，只要幫了這個忙之後就沒有什麼用了。”

“那麼你是不是還應該記得你答應過我的條件？”我當時說過，只要我幫了老九，他以後就要做我的家奴，雖然我知道他不會做到，但是他當時是答應了的。

老九抬起頭認真地看着我，“絕不食言！”

“那麼你現在來找我，是要我幫你什麼事情么？”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我好不容易清醒了，需要我做的事情肯定是不會等下去的。

“有幾個老朋友想要見見你，來不及問你，我就直接把人給帶來了！”老九指了指門外。

我迎着陽光眯着眼睛看過去，確實是有一幫子人站在門口，似乎在等着老九給他們手勢什麼的暗號才敢進來，或許是因為我昏睡了好久，這麼看過去我的頭一陣眩暈。

“掌柜，我們進屋去吧，你才清醒過來沒多久，身子要緊。”小三兒趕緊地扶着我進了屋，老九也招了招手讓那群人進了門。

我回屋才坐下不久，迎面就有一人從門口衝進來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除了不停的磕頭之外根本沒有任何話語。

小三兒急得直跺腳，“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仔細看去，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楊勇。想起他老婆在李儼面前的栽贓誣陷，我的心裡就一陣的發涼，楊嫂的供詞完全影響到了我的三觀啊！每每想起她來，我都會對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產生極大的懷疑。不過，楊勇這種剛烈磕頭法嚇到了我，“有什麼話起來再說，你就是把我給磕成神仙也解決不了問題的。”

楊勇難得一見的淚流滿面，加上額頭已經微微滲血，神情間也充滿了絕望和懊惱，看上去是無比的狼狽，“掌柜，楊氏做錯了事情，是我管教不嚴，她如今犯下大錯，我本想一刀殺了她，可是她求我給她一個贖罪的機會，所以我今天帶她來了，求掌柜見她一面。”

見楊嫂么？這有什麼可說的？我當時是牆倒眾人推，如今我出了宮，肯定是怕我問罪，所以才這樣來負荊請罪，有這個必要麼？

我慵懶的搖了搖頭，剛想拒絕，老九就插嘴了，“你家掌柜不會這麼不通人情的，你去前院把你夫人背來，記得帶上孩子，我陪着你們掌柜等你！”

我詫異地看了看老九，老九微微笑着，直到楊勇出門去了，他才開口說道：“我也不隱瞞你了，我為的就是讓李儼對上官家動手，沒有想到卻讓他們倆和解了，所以我才劫你出宮的！我既然要當你的家奴，有些事情是要跟你說清楚的。當時在東宮楊氏反水的事情是我讓人做的。我找人去河東抓了他們的孩子，然後私下威脅楊氏必須按照我說的去做，而且同時我想辦法把楊勇給灌醉了丟在客棧，楊氏無奈又無人可以商量，只能答應我。只不過楊氏始終不知道是誰讓她這麼做的，我告訴楊勇夫婦，孩子是你救下來的。”

怪不得楊嫂進宮之後不敢看我，還一臉糾結的愁着臉，一旦關係到孩子和自己的丈夫，我想應該沒有哪個女人能夠淡定得了。人性被這樣的利用，我實在是太小看老九了。

“那我是不是要多謝你這個人情啊？饒剛的反水也是你授意的吧？反正薛家莊的人都在你的手上，你自然可以說一不二！”我嘲諷着老九，站在邊上麗娘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小三兒則是不屑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你怎麼能這麼對待掌柜的？要不是掌柜的，你以為你能有今天？”

老九認真地看着小三兒，“所以我才答應當她的家奴！還有，我不是你的大哥，以後你最好也別當我是你的大哥！”

說話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就是你想見上官鵬么？你還真是捨得冤枉晴兒！”是李儼，他站在門外好久了的樣子。

沒有人回應，李儼自己就進了門，那種傲視天下的君王氣場差點讓麗娘拉着小三兒當場跪下，然而跟着李儼進屋的除了他的親衛之外，還有上官靖成、原先在同州之戰中俘獲的馮大康以及我沒有見過的一個中年男人。我估計那個男人應該就是李儼口中的上官鵬，也應該是老九急於想見的人了。

但是這場面上最激動的人不是老九，而是麗娘！之間她驚呼一聲後迅速捂着嘴，一臉的震驚，兩行清淚抑制不住地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