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啊！”看着秦飛離開了，老頭放鬆了身體，“明天去過醫院，收拾收拾過幾天跟我回山上吧！”

周易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老頭繼續說道：“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用太在意了，我活的夠久了，生老病死，誰都繞不開，我就是不放心你繼續這樣下去，對一些事情太過執着了，你說過你不後悔，可我後悔了，答應我別再做了，你應該和其他孩子一樣過正常的日子。”

周易還是不說話，扶着老頭進了裡屋，躺到床上，老頭卻還是說著：“秦飛是個靠得住的，本來你們兩個就不是一條線上的，所以，不讓你去做那些事也是為你好，我不想讓你以後回過頭的時候後悔！以後我不在了，有他護着你我也能放心了。”

“我知道了……”周易終於低聲說道。

老頭看他，知道周易真正擔心的是什麼，安撫的拍拍周易的手，“很多事，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一直在地獄邊緣行走，如履薄冰，一旦行將踏錯，後果不堪設想，如果我死了，你就應該朝前走，朝着光明的一面走。”

周易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終於點點頭，又說道：“我不想讓你死。”

“呵呵……”老頭笑了，“我已經偷活這麼久了，是時候了，以後你就懂了。”

周易不再說話，老頭已經闔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平緩，周易給他把被子又往上拉了下，才走出房間，來到院子里。

周易有點想哭，但是胸口堵着，讓他呼吸有點不暢，眼裡憋着流不出來，鬱悶的情緒讓周易很煩躁。

回頭看了眼房間，周易輕輕的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秦飛回家路上就在回想老頭的樣子，看樣子老頭堅持不了多久了，如果真的快了，周易在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想及此處，秦飛就一陣沒來由的心疼。

周易的身世可憐，唯一相依為命的老人卻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他不會把希望寄托在明天檢查說沒問題還能活好久的這個假設上。

老頭的話、精神、和秦飛自己的感覺都表示，老頭真的快了，周易的反應也說明了這一點，秦飛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禁握緊了，指節都泛白了都沒放鬆。

秦飛住的地方是城東，當初石錦楠在這裡工作的時候，秦洋洋就買了一套房子，後來去京都後，這裡就空了下來，不管放在十年前還是現在，秦飛的房子都是獨一無二的。

雙層獨棟別墅，外表是灰色很樸實的懷舊風格，裡面更是請了當時很有名的一個設計師重新設計裝潢過，冬暖夏涼。

平時，秦飛一個人回來只使用一樓的客廳和二樓的主卧、浴室。周荃來了以後，住在一樓的客房，其他能使用的部分，周荃都抽空收拾了一下。

每天一回來，總算是家裡有了點人氣兒。

一樓亮着燈，看來周荃早就回來了，秦飛停好車，用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屋子裡傳來一陣香味兒。

“小飛哥你回來啦！飯菜剛做好，快過來吃吧！”周荃看到秦飛回來很開心。

秦飛點頭，換了衣服洗過手，下樓走到餐桌旁，桌上擺着還冒着熱氣的牛排和奶油蘑菇湯，搭配了意麵和蔬菜色拉。

“我只會做西餐，”周荃道，“如果你吃不慣我可以學做中餐……”

“荃兒，”秦飛坐下，“你來是工作的，不是照顧我的，你不用這樣費心！”

周荃笑了，“我喜歡做飯。”

秦飛不說話了，拿起刀叉吃了起來，周荃的廚藝很好，秦飛吃的也不錯，只是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沒有說話，只能聽見刀叉的聲音。

吃過後，秦飛看着收拾妥當正想跟他說話的周荃說道：“早點休息吧！”就往樓上走去，周荃一直站在客廳看着秦飛的背影消失在二樓拐角處，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大早，吃過早飯，把周荃送到刑警隊後，秦飛就去了周易家。

周易和老頭都已經吃過，正在收拾，見秦飛來了，周易笑着說：“哥，早！吃過了嗎？”

秦飛點頭說吃過了，走到桌邊坐下，看着老頭還挺精神，“今天有點陰天，說不準會下雨，等會兒多穿點。”

老頭還沒說話，周易已經扔過來一頂帽子和圍巾，老頭笑了一聲，“比我還怕冷！”

到了醫院後，秦飛找了熟人，仔細的給老頭做了檢查，三個人坐在候診區等着結果，沒一會兒，一個四十多歲戴着眼鏡的男醫生拿着一疊紙出現在走廊一端。

秦飛站起來走了過去，醫生跟秦飛說了一陣話後把那疊紙遞給秦飛就離開了。

秦飛走回來，周易站起來剛想問問結果怎麼樣，就被老頭拉住了，“走吧，回家再說！”老頭說道。

老頭似乎早就預料到結果是什麼，也沒多問，周易好像也知道似的，扶着老頭跟在秦飛後面出了醫院。

回到家裡已經快中午了，外面飄起了雨絲，夾雜着寒冷的空氣，使得這個冬天陰冷陰冷的。

開了空調後，周易去廚房忙活去了，老頭和秦飛坐在客廳桌旁說話，秦飛把那疊紙拿出來放到桌子上，“您也不問問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老頭笑，指了指桌上的暖瓶，秦飛會意的給老頭和自己倒了兩杯熱茶。

“我早就說過不用去，我自己知道，就是老了。”老頭說道。

秦飛無奈的搖搖頭笑笑，“您還真是……”

周易伸出頭問了一句，“檢查報告怎麼說？”

秦飛揚了揚手裡的紙，“醫生跟我說，老頭沒有任何毛病，就是老了，身體器官跟着不想工作，後面好好保養就行，沒有問題！”

“哦！”周易縮回頭繼續做飯。

秦飛其實跟那個醫生碰面的時候，醫生原本的話他沒有說，心裡的驚訝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醫生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年紀身體卻沒有任何毛病的人，只是器官隨着年齡老化了，不過有一點我很奇怪，挂號上寫的是八十六歲，但我看報告上的數值這人怎麼也該九十多快一百了！應該是老齡化嚴重吧！回去好好保養，等他壽終正寢就行，不會有其他問題的。”

老頭風燭殘年，身體狀況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上許多，秦飛自己把這個歸於老頭以前吃過苦，身體機能下降的厲害這種緣故上，但是卻不能說，他怕說了周易受不了。

“別一副哭相，我都說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別擔心了，以後如果我……”老頭看了眼廚房方向，“既然你把他當成弟弟了，你就幫我好好照顧周易就行，這孩子命苦！”

秦飛點頭，也扭頭看向廚房方向，他說過會護着周易，如果老頭真的走了，護他一輩子又何妨？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生生死死，輪迴罔替，看開了也就沒什麼了，世間一切皆有因果，該來的總會來，沒什麼大不了的。”老頭淡淡的說。

秦飛聽了有些側目，老頭早就看透了生死，比任何人看的都透，從剛剛的話里說出來的意境讓秦飛覺得老頭肯定經歷過很多，多到說出的話滿是禪機，讓人聽了不覺肅然起敬！

“您放心，既然我認了周易做弟弟，以後都會護着他的！”秦飛正色跟老頭保證道。

“儘力吧！”老頭嘆了口氣，秦飛不解，但他見老頭不再多言也就不再問。

周易做了簡單的飯菜，秦飛吃過後就告辭回了刑警隊。

刑警隊里的人都在，圍着周荃不知道在說什麼，秦飛走過去，從背後看着圍在中間的周荃。

原來，周荃正在拿之前的案子分析給眾人聽，讓眾人在早知答案的同時對於周荃的分析佩服的不行。

“……所以我才說，如果他老婆符合我說的那些特徵，那他老婆一定是兇手！”

“幸虧你來的正好，就這個案子如果沒有你，還不知道我們要費了多大勁兒才能抓到兇手呢！就算是最後查到他老婆那邊，也要多費很多周折！哪有這麼容易！”陸明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秦隊！”沈冰先發現了站在後面的秦飛，趕緊站起來叫了一聲，其他人也趕緊站起來。

“挺熱鬧啊！”秦飛說道，看了眼笑呵呵的周荃，“怎麼樣？以後對周荃的分析還會有疑問嗎？”

“太神了，簡直是……”陸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想了半天才接著說道：“太神了！”

眾人大笑，秦飛懶洋洋的坐到座位上，把腳搭到桌子上，“行了，馬上過年了，大家趕快祈禱今年可以過個好年吧！”

“好久沒有像現在這個時候這麼輕鬆過了，”大慶說道，“往年一到這個時候專門好像有人上眼藥似的，剛想着可以過個好年了，結果電話就來了……”

大慶的話還沒說完，陸明桌上那個紅色的電話就發了瘋似的響了起來。

大萍白了大慶一眼，“烏鴉嘴！”

陸明接起電話，“三隊！”

不知道電話里說了什麼，看着陸明越來越嚴肅的表情，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直到他掛上電話。

“秦隊，城西一戶人家發現一具男屍，張局讓我告訴你說是老拐！”陸明說道。

秦飛“呼”的站了起來，“什麼？”秦飛不敢置信的問道，馬上拿出腋下的手槍檢查，“所有人，檢查槍械，準備好去現場！”

雖然不知道老拐是誰，但是看到秦飛嚴肅的表情，誰都沒有問一聲，飛快的動作了起來。

周荃嚇了一跳，看着辦公室里所有人嚴肅的表情，一絲不苟的快速檢查着自己身上的槍械，然後又檢查着可以隨身的裝備。

秦飛剛想說什麼，轉頭看向周荃，“荃兒，今天你留下，等我們回來再說！其他人，出發！”

看着呼啦一下消失了的眾人，周荃還愣愣的站在那裡，什麼情況？為什麼陸明說一個人死了，會讓所有人如臨大敵一般？老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