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詐?
侯君集眼角微縮,原本就害怕長安援軍的他,此刻心已經亂了,面對盛名已久的神醫杜少清,他不敢不慎重。
可以滿朝文武,能讓他侯君集忌憚的人不多,除了皇帝李二,還有軍神李靖之外,杜少清是唯一一個,也是最特殊的一個,侯君集甚至不敢自己能完全看透這位杜神醫。
當年西南戰場是侯君集領兵,所以他是領會最深刻的,談笑間略施計,西南大國吐蕃立時傾覆,從那時起,侯君集就知道,這位杜神醫智謀下無雙,如果可能的話,此生只能拉攏不能為擔
誰成想,時移世易,最終還是對上了。
猶豫了片刻,侯君集試探道:“杜駙馬,你我曾經在西南也有過袍澤之誼,今日當道攔路是何目的,不妨直,你是個好人,我不想跟你動手。”
杜少清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放下毛筆,緩緩站起拍了拍手道:“老侯,難得你還記得西南戰場之事。
既然話都到這個份上了,我杜少清也不是鐵面無情之人,你自己綁了,跟我回去向陛下負荊請罪,我知道你是受了奸人蒙蔽,所以會在陛下面前力保,護住你的性命,全了咱們的同袍之誼。”
侯君集臉色漲紅,悶聲道:“駙馬,開弓沒有回頭箭,遲了!”
“遲了?
不遲,要知道你這一手犯得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因你一時嗔念,連累滿門抄斬,就不後悔嗎?
這趟出長安前,象兒他娘上門求我,務必勸你回頭,你又何必自尋死路,一代名將落得個不得善終,這是你想要的嗎?”
看着師父義正辭嚴的撒謊,臉不紅氣不喘的,好像是真的一樣,狄仁傑自己差點就信了,暗道師父也太能編了,論演技還得是師父呀。
侯君集沉默了,之前一心只計算勝利之後的戰果,幾乎沒有考慮過失敗的問題,因為他自信如果閃電出擊,沒有失敗的可能,長安來不及反應就可以拿下。
但現在不行了,杜少清就站在自己面前,杜少清身後是什麼局勢,完全不在自己掌握之中,可以,這次先機已失,勝負難料了。
不,不是勝負難料,而是敗局已定了,侯君集這一刻動搖了。
可作為一個有野心的鐵血將軍,他心有不甘道:“君不負臣,臣不叛君!今次是陛下不公在先,縱然此次遺臭萬年,侯君集也要找他要個法。
多謝駙馬好意,我意已決,你不必勸了。”
杜少清惋惜道:“可惜可惜,本想給你和你身後無辜的幾萬人一次活命的機會,你卻還是選擇了死路,那就沒得了。
想要去見陛下,你先過了我杜少清這一關再吧。”
“你……你這什麼意思?
憑你一人,就能攔住我三萬大軍?”侯君集不解道。
杜少清放聲狂笑道:“侯君集,我就站在簇不動,你若能進我身前三尺,杜少清親自把你迎進長安城。”
“狂妄,太狂妄了……”侯君集怒道。
副將提醒道:“大將軍,恐怕不是的,你看遠處的形勢,他絕不可能是孤身一人,有埋伏啊!”
杜少清趁機道:“呵呵,你這手下倒是有幾分聰明,但我杜少清用兵從不偷偷摸摸。
實不相瞞,兩前我就得到了消息,現如今北面一萬大軍已經從河東道南下,南面一萬大軍從山南東道襄陽出發北上,我身後從長安調集了兩萬大軍出來,三面合圍洛陽。
你侯君集沒機會了,下馬受降,遲了你連洛陽都回不去,半路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狄仁傑偷瞄了師父一眼,心中的佩服之情再升一個檔次,這大話吹的,跟真的一模一樣。
侯君集做兵部尚書多年,對大唐兵力部署心知肚明,並不懷疑杜少清所,包括情報方面,杜家商會的情報,有傳比皇帝的百騎司都靈。
心頭湧上一絲苦澀,侯君集咬牙道:“若你非要跟我為難,那我只能拚死一戰了。
長安不過就那兩萬兵馬,全被你帶出來了,今日我拚死殺穿過去,未必不能全功。
你杜少清用兵陽謀無雙某家佩服,但戰陣廝殺,勝負還未可知,你我還需做過一場,是生是死我老侯可以無憾了,即便是敗在你杜少清手裡,也不枉此生了。”
“老侯,你哪來來的自信?長安城猛將如雲,你以為我會親自跟你掄膀子動手?
不跟你齊名的老一輩,單新進將,薛禮跟房遺愛二人,打遍右武衛無敵手,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你能勝過他們誰個?
來勸降你是我念着跟你的私交,不忍你就此身死,好歹也是個人物,西南對我有恩,你……”
狄仁傑在旁邊推了推師父,好像在提醒他,言多易失,別把身後的軍事機密出來呀。
侯君集一伙人看到這個,更加相信杜少清的是真的。
副將勸解道:“大將軍,形勢有變,咱們從長計議呀,實在不行,火速會師洛陽,起碼有個落腳的地方固守一下,要不然怕是真的連家都回不去了。”
回頭看了看身後跟着自己的將領和士兵,侯君集知道此時軍心已經動搖,轉過身來對杜少清道:“杜駙馬,今日侯君集給你一個面子,不想跟你兵戎相見,但讓我束手自縛,辦不到。
大丈夫只有戰死,沒有嚇死的,你且回去整軍,我給你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完要走,杜少清卻叫做了對方。
拿起桌上自己寫的一張白紙交給身旁弟子,讓他送過去。
“老侯,你是個一身傲骨的將軍,今日戰前送你一副手書,這是作為老朋友最後一次勸你了。”
侯君集讓部下接過,對着杜少清拱了拱手,隨後一行人翻身上馬呼嘯而去。
片刻之後,等到所有人都消失了身影,狄仁傑長出了口氣,捂着胸口拍了拍道:“師父,可嚇死我了,你這信口開河的本事怎麼練成的?
我真怕你們一言不合打起來,要是露餡了可就完了。”
杜少清白淋子一眼,一屁股蹲坐在了矮凳上,沒好氣道:“你子,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啊?當然是誇您的,徒弟我對您的敬仰之情……
咦,師父,你衣服後面怎麼變顏色了?呀!怎麼後面全都濕了?”狄仁傑驚呼道。
杜少清有些無力道:“你以為我就不害怕嗎?嚇得我汗流浹背,可越怕越壞事,怕也得扛着,侯君集不是好糊弄的。
來,扶我一把,腿麻了,咱們到驛站裡面歇歇腳休息一會兒。”
狄仁傑:……
師父的高人形象瞬間崩塌。
“師父,咱們趁機趕緊跑吧,還休息什麼?”狄仁傑催促道。
“跑?怎麼跑?咱們拖了多長時間?”
抬頭看了看升起的太陽,狄仁傑道:“約莫半個時辰多一點吧。”
“呵呵,就是啊,遠遠不夠兩個時辰,你再看身後,你薛大叔他們帶起的煙塵依稀可見,明還未跑出安全距離。
侯君集給我們半個時辰整軍,滿打滿算咱們能拖一個時辰多點。
可如果咱們現在就撤,那空城計立刻被識破,不光咱們跑不了,他們也跑不了。”
狄仁傑算了算,不解道:“不對呀師父,就算咱們虛張聲勢裝半個時辰,那半個時辰之後呢?侯君集帶兵進攻過來,咱們一樣暴露,到時候還是不足兩個時辰,薛大叔他們不一樣在危險路程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