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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天際透出隱隱的微光,初冬的天氣,凌晨時分最是寒冷不過。,16,n。

口裡呵出的氣息凝成若有若無的白霧,葉薰攏了攏衣服領子。她已經在昨天付完帳退了房,此時正坐在客棧的門口處望着街道,等候着蕭若宸的歸來。

“客官這麼早要動身啊。”凌晨時分就已經開始忙碌的店小二熱情地打着招呼,“客官要不在我們這裡用了早點再走?”

她猶豫了一下,笑道:“那就來兩盤點心,一壺熱茶吧。”

“好的,馬上就上。”店小二一溜煙兒跑到廚房去了。

店小二的身影剛剛不見,街道拐角處就出現了蕭若宸的身影。

“去哪裡了。這麼久才回來?”葉薰站起身來問道。

大步跨進門的蕭若宸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是因為外面凜冽的寒風,還是因為急促的奔跑。

他的眼中卻閃動着喜悅的光芒,爽朗地笑道:“我去孤品齋......”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囂。

“別讓人跑了,就在這裡!!!”

“就是這家客棧!”

怎麼了?葉薰好奇的探過頭去,一邊瞥了蕭若宸一眼,卻見他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兩人走到門口,正看見街道拐角處跑來一隊身穿黑衣的人馬。

蕭若宸在看清楚來人的一瞬間,臉色刷地一下變得蒼白如紙。

憑藉著清晰的眼力,他已經看清楚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灰衣打扮的小廝,這個人,他清晰地記得在群芳閣里見過一面。雖然只是被丫環帶出門去時候地擦肩而過,但對方緊盯在自己身上的那種猥瑣的眼神足夠讓他對這張醜陋地嘴臉記憶深刻了。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跟在他身後的那一隊人......難道是老鴇地事情被發現了!

怎麼辦?!這些人肯定是衝著他來的。蕭若宸腦海里瞬間浮現出無數個念頭。

現在逃走?!憑自己的輕功,附近的街巷又複雜。眼前這些武功不入流的衙役肯定追不上。只要能夠甩開他們,自己逃生沒有問題。但是......

他抬頭看着眼前葉薰地背影,一顆心直沉下去。

隨着來人身影的逐漸接近,葉薰也能夠分辨他們的衣服了。

咦?這些人的打扮,好像是經常在電影電視裡面見到的那種......那種衙役官員的服裝。

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接近,葉薰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難不成是辦公差的。

其中,跑在最前面是一個灰衣小廝打扮地男子,生的尖嘴猴腮,葉薰看着倒有幾分莫名其妙的面熟。他正在一邊跑,一邊指着前面喊道:“就是這家客棧,就是這家......”

這家客棧?不會是指自己腳下地這一家吧。葉薰心裡頭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雖然這條街上地客棧不止一家,但是看那個男子手指地方向,分明就是自己落腳的地方啊。

難道是那個老鴇已經發現錢財被偷竊地事情了?所以報了官?可是也不可能這麼快找上門來吧。她禁不住有些擔心地回頭看去。

轉過頭,映入眼中的卻是蕭若宸蒼白單薄的臉色。

“你怎麼了?”葉薰一驚。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蕭若宸搖了搖頭:“沒什麼,姐,只是......我又給你添麻煩了。”他緊攥住葉薰的手。勉強笑着說道,笑容卻有說不出的苦澀無奈。

葉薰還來不及出口詢問這句話的意思。身後的人群已經殺氣騰騰地奔到到客棧門口了。

“各位官爺。就是這兩人!殺人兇手就是這兩人!”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指着姐弟二人,氣勢洶洶地喊道。色氣息瀰漫在空氣里。四周森暗的岩石使得整個房間就像是一口石棺材。唯一的光源是通道盡頭折射進來的光線,透過牢房門前林立的鐵欄杆斑駁地投射到鋪滿稻草的地面上。只是經過陰暗石壁的反射,那光線早已沒有了太陽的溫度,反而帶着一種陰森森的氣氛,籠罩着狹隘的空間。

刺鼻的霉臭縈繞在鼻端,聞地久了,原本噁心欲吐的感覺反而開始變淡。實際上,她的胃裡也沒有什麼可吐的東西了。

空氣被死一般的的寂靜徹底籠罩,只有岩石沁出的水滴沿着石壁落下的聲音滴答着,彷彿這就是人世間全部的聲響。

葉薰向後稍微仰了仰,舒緩僵硬的後背,身下的稻草立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懷裡的身體抽*動了一下,葉薰的動作一頓,然後小翼翼地恢復姿勢,低下頭去,輕聲問道:“又把你驚醒了?”

“沒有,只是睡得太久了。”躺在她膝蓋上的蕭若宸動了動,說道。

他掙扎着想要轉動了一下身子,卻只是連完成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很困難。

葉薰連忙伸手,動作輕緩地將他的頭抬高一些,問道:“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姐,你不用擔心。”蕭若宸沖她笑了笑,秀美的臉孔因為高燒變得越發紅潤,明媚之中帶着灼灼的光華,彷彿這混濁的地牢也絲毫污染不了他靈動的氣韻。

葉薰看着他清秀的臉孔,心中卻是一陣酸楚,她強忍住眼淚流下來的衝動,輕聲說道:“我知道。”

她把手蓋在他的臉上,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呼在自己掌心裡。額頭還是那麼熱,在這種地方根本不可能退燒,還有他的那些傷口......

三天以來,每想到這些,她的心臟就抽緊劇痛如同火焚,可是此時的她卻沒有絲毫的能力去挽救這一切,她沒法撼動眼前林立的鐵欄杆,雖然它們已經銹跡斑斑,她也沒法呼喚幫助,幾次嘗試換來的都是衙役毫不留情的辱罵嘲笑。

她到底應該怎麼辦?

葉薰覺得自己一生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無助,此時此刻,她比任何時候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只是一個平凡到極點的女子,眼看着自己最重要的親人在面前生生湮滅,卻無力去拯救、去挽回。這種致命的無力感幾乎把她逼瘋。難道她只能夠帶着這種深入骨髓的痛楚看着懷裡的他逐漸凋零衰弱下去?

她寧願再去經歷一次雨夜山地里的奔波逃命,也不想在這個監牢里看着他慢慢等死。

誰都好,幫幫他們!

哪怕是沈涯走進來,要將他們姐弟二人立刻斬草除根,只要他能夠在動手之前請個大夫來,讓他從這滿身的病痛里恢復,不要再受這種折磨,她都會同樣感激他。

他們住進這個牢房已經三天了。回想起三天前的那一幕,葉薰還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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