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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縣令來探病是為了探詢京中動態,但是茅御醫顯然沒給他這個面子,把他丟在了一邊。

不是顧慮茅御醫京中的關係,他早就甩袖而去。

可是他本就顧慮茅御醫京中的關係,現在倒好,李公甫一番話卻直接把他陷在這兒了。

本來他兒子受歹人驚嚇,生了病。他這父母官雖有責任,但是責任不大,可要是先前殺人的歹人所為,他的問題可就大了。

“你肯定?”

“是的,太爺,那這事就交給你了,你務必把這歹人抓住!”錢縣令氣道。

自己只是個新捕快,這麼重的案子怎麼能交給自己這麼個新人?“太爺,這人恐怕抓不住。”

“抓不住?哼!那也得抓來!”

錢縣令如此火大,李公甫是什麼話都不敢再說。這真是“平白無故,只因真話把罪招”。

帶着一肚子的氣,李公甫匆匆回家。不是為了訴苦,而是與家人說一聲,自己這幾日恐怕是回不來家了。

雖然有些先私後公的嫌疑,但是自從上次喝了花酒,他的錢袋子便為許嬌容所拿走。每日出門,許嬌容才會數與他一些大錢零用,晚上歸家有結餘還得上交。

他現在準備案子未破前不歸家,他便需要吃喝零用,顯然一天的花用,怎麼算都是不夠的,這才回家討些吃用的錢財。

聽了李公甫訴說,許嬌容自然要為他準備些錢財。“噯-公甫,這事你與叔舅商議沒有?以往你我二人都無長輩在,現在有了叔舅,你該與叔舅商議一下才是,以免再說錯什麼,憑白惹罪上身。”

李公甫一聽,一拍腦門,這才恍然大悟,匆匆去找寧采臣了。

只是寧采臣雖是長輩,但是年齡卻比他二人小多了。只是由於他讀書人的身份,李許二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年齡,即使注意了,也不會在意。因為讀書人才是有本事的,叔舅更是最有本事的,已經是深入二人之心。

李公甫匆匆找到寧采臣,寧采臣當時正在沏茶看書。

老實說,對這非人所為的案子,寧采臣也是無能為力。如果那鼠妖仍然呆在牢獄之中,他還能出得上力氣,但是牢獄早為正氣所罩,鼠妖遠遠避開。

他不過是一介凡人,又上哪兒去找妖邪之所。除了喝茶溫書,他能做的其實並不多。

可是這落入李公甫的眼中,這竟成了胸有成竹的表相,讚歎讀書人的不凡同時。他立即便今日的一切都說出寧采臣聽。

寧采臣放下茶杯,低嘆了一口,說:“縣台大人不過是找個台階下,你只要順着他的話說就好了。你卻憑白無故為他添惹麻煩。”

這時李公甫也才明白縣令為什麼會發那麼大的火氣,他立即急了:“叔舅,太爺會不會削了我的職?”

李公甫的擔心不是庸人自擾,任哪一位父母官都不會喜歡這類只會與自己添惹麻煩,卻無法解愁的部下。

寧采臣甚至在想,這李公甫本應是錢塘縣的捕頭,他現在卻是杭州城的捕快,那他又怎麼會發還原籍的?

這樣一想,這差人說錢縣令找他也就顯得很可疑了。一個新進捕快,錢縣令有什麼事是非要找他不可。如果這其中沒有其他捕快上下齊手,說什麼,寧采臣也是不信的。

再加上李公甫並不是杭州城人,而是錢塘縣人,既是新人,又不是本地人。這還不明了嗎?

“果然是吏滑如油!”寧采臣感慨道。

李公甫不解,叔舅這是在說我嗎?“叔舅,你在說什麼?”

寧采臣說:“我是說這杭州縣衙在排擠於你,好為他們自己人讓位。”

李公甫想了想,笑道:“叔舅在說什麼?他們待我極好,並沒有排擠於我。”

寧采臣見他不明白,也就替他解說一番。大道理不用說,只是說李公甫的戶籍,以及這差人身份便足夠了。

這為官一方,自然是異地為官,可是這吏卻為本地人所佔據,李公甫嚴格說起來是算不得是本地人,又是新人,不排擠他,排擠誰。

這道理一擺,就是李公甫也不得不承認,因為這數千年來,中原的吏治一直都是如此。

“叔舅那我怎麼辦?”現在看來,他們的提攜,以及他們讓自己找叔舅求情之舉,全都沒安好心。

“唉!”寧采臣放下書,剛剛準備好的茶也不再飲用。“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這位寧公子。”

這件事,也不能說李公甫便沒有過錯,比如因為自己,在同僚面前表現的高人一等,都是有可能的。

更何況回到錢塘,也不過是回歸他本來的人生軌跡,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誰讓自己是他的叔舅呢?這親人都求到自己的頭上,又豈有不幫之理。

三陽村人口不多,但佔地頗廣,幾十戶人家錯落分布,一直蔓延到一片山嶺的不麓之下。

山名“人嶺”,與寧采臣家鄉的山巒一脈相連。

依山傍水,在風水學上,便是吉地的基準法則了。古語云:山管人丁貴氣,水管財富榮華,陽光普照萬物興發,通風聚氣物豐興舒。

這話倒也有着幾分道理,只看這三陽村人口不多,便出了一個御醫,其子更是有了秀才功名。

看來這三陽村還是甚有些靈氣的。

三陽村還有一座土地公廟,就坐落在山嶺之下,是茅家所建,佔地一畝,廟前左右兩旁各長着一棵大槐樹,本來是四棵,只活下來兩棵。

這座土地公廟,每到初一、十五四鄰八鄉的鄉親都會前來這裡燒香拜神,就是寧采臣的母親也是這裡的常客。所以這廟裡是有廟公在的。

轉過土地公廟便有一個道路直通茅府,這也是這兒最大的宅院。

李公甫自從聽說這世上有妖魔鬼怪,所以見了這土地公廟,也拜上三拜。“叔舅,這村子便有土地公廟在。要說去茅府是必然要經過土地公廟的,為什麼土地公不保護他們呢?”

世人總想求神庇佑,卻又不知何為神。

建了個土地公廟,這裡面便有土地公了嗎?寧采臣看,並不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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