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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采臣皺着眉。

“王兄,你已到達多時矣。”

“這不可能,我不過方下馬,不信你問這位小娘。啊......”王復手指着。可他面前哪兒還有什麼小娘在,一個草人,幾叢亂草,亂草上是一堆圓乎乎的牛、羊糞便。

“走,先離開這裡。”

這裡這麼詭異,王復自然不敢多呆,巴不得早早離開。

只是太詭異了,以致於他的手腳都不聽使喚,還是寧采臣扶他上了馬,這才得以離開。

離得遠了,王復才迴轉了心神,惴惴不安問道:“那,那是什麼?我們遇上鬼怪了嗎?”

寧采臣說:“我看不像鬼怪,倒像是巫蠱之術。顯然是有人施以巫蠱之術,為我等所撞上。”

“寧兄,如何得知?”

“你看我等無有所害,那巫蠱顯然不是對我等而發,顯然只是撞上。”寧采臣嘴上這樣說,其實心裡卻是在想:這與其說是巫蠱,不如說是惡作劇。施了法,卻是騙人吃牛羊輪迴之物,這是誰這麼無聊。就是這最後的定身咒,也只是定身,而不會害人。

想不通。寧采臣只能對自己說:既然來了這神怪的世界,那麼便免不了有這麼無聊,喜歡惡作劇的神怪。凡人一生不得見的法術,對他們竟只是惡作劇的道具......

除了感慨,寧采臣還能說什麼。法術是人家的。怎麼用?他一書生又怎麼管得了。

不過他的話倒讓王復平靜不少。“只是巫蠱啊?只是巫蠱就好。”

比起鬼怪來,顯然這巫蠱是他可以接受的。凡人間鬼怪不常見,但這巫蠱之事卻常見的很。

宋朝與其他朝代不同,是兄終弟及位制。

由於當年趙匡胤死後,把皇后傳給了其弟趙匡義,所以宋朝的皇位傳承很特殊,形成了兩支皇位繼承者。一支是趙匡胤之後,一支是趙匡義之後,兩者輪番稱帝。

當然這只是表相,否則宮中也不會每隔幾年便傳出巫蠱之事了。

上行下效之下,民間的巫蠱愈是發達。

這神秘的事物見得多了,也就沒有多少可怕的了。人們怕的不僅僅是神秘事物本身,更怕是神秘。不再神秘了,也就不怕了。

就像這王復,當他知道只是巫蠱後,也就不怕了。因為巫蠱咒人,不僅需要欲咒人的毛髮,還得得知生辰八字。這已是公開的秘密,正因為公開了,在得知自己只是撞上,並不是針對自己,心情也就平復下來。

不過這事一出,王復欲發以為寧采臣不凡。不說這縣試、府試,隱忍不發,院試時一鳴驚人的忍功。單單是這份鎮定,他就相信不是一般人會有的。對於某些人說的寧采臣只是運氣才中了這二名,他是再也不信了。

到了集市,他更是搶着為寧采臣付錢,甚至購買拜禮時,還買了雙份。

其實寧采臣早已不是寧采臣。當然這也並不是因為現代人就膽大,雖然也有這樣的原因。但是主要是他對正氣了解加深,知道“正氣”為一切“不正”之氣的剋星。

這巫蠱害人,怎麼算也稱不上“正”吧!最明顯的例子,便是中了定身法的王復,他只是輕輕一拍,人便醒了過來。

學官對於他們的到來自然分外高興。一個是本地士紳之子,一個是未來的同僚,大家都是同一階層之人,自然也就不會擺上什麼高高在上的架式。

“二位賢侄來得正好,來來,我來為你們引若一下,這位是茅公子。”

在學官府中大曆還坐了一人,同樣身着秀才服,但他這秀才服為絲綢所制,上縫以金線。就是王復身上,也不過僅僅是蜀緞罷了。

這人雙目有光,面白唇朱,若不是雙眉稍有吊稍之憾。單單這相貌,便是寧采臣也比不得。

只是可惜這是古代,沒有修眉之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再有遺憾,也不得修剪。

雖然朱熹的學說還並沒有成為法理,但卻也有不少人開始遵守,甚至遵其為朱子。

學官大人沒有細說此人的名、字,便介紹起了寧采臣他們。

那人本是起身見禮,溫文爾雅,很有儒者風範,但是當聽到寧采臣是誰後,他又大赤赤坐回椅上。

這是極不禮貌的行為,更是沒比學官面子。學官面色變了一下,卻沒有出聲,顯然是有什麼顧忌。

這位茅相公坐下後,說:“探花郎文采不凡,既來拜見學官大人,不知可有詩詞獻上。”

這讀書人會有自己寫的詩詞獻給官員觀看,以求獲得賞識。這是進身之路的小技巧。可做可不做。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擅長詩詞的。永遠都不能排除那些“會考試”,“考試高手”們。

“未曾。”寧采臣與那些考試高手還不同,他只是個穿越者,而且還是個極其厭惡讀書的穿越者。別說寫詩了,就是讀,在沒有《黃庭內景經》前,也是讀不下來的。

比如以前他讀到“兩岸猿聲啼不住”這句,他就不信,認為古人說謊,更是為此做了實驗。也因此被學校記大過一次,畢竟把警察都召來了。

“哦,看來年兄極擅詩詞之道,欲在學官大人面前當面賦詩了?”他又說道。

“不敢,在下才疏學淺,並不擅於詩詞。”寧采臣實在搞不明白這人為什麼對自己會有這麼大的敵意,實話說道。

不過他這實話,王復是不信的。不為別的,一首《正氣歌》早已傳遍杭州城,這樣的人不擅詩詞?說了,也沒人信,只會以為他是謙虛。

不想這茅相公卻站起來,大袖一揮道:“哼!一時幸運之輩,也能得入,這縣學不入也罷。告辭!”直接轉身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

搞得寧采臣他們一頭霧水。

只是他就這麼走了,卻似乎惹惱了學官,兜了他的底。

他叫茅士學,字承業。只聽這字便知其父之意。但他卻不願承業,奮發讀書。這次院試,他是抱有前三甲而來。但不知是否發揮不好,還是他的不幸。寧采臣異軍突起,直接把他掃出了三甲,只得了個四名。

這讓心高氣傲的他,情何以堪。如果掃得再遠些,哪怕是沒有及第,他也不會這麼對寧采臣。可他偏偏就是第四名。

中榜的三人中,偏偏是這寧采臣前面表現平平,到了最後才異軍突起。

這樣一來,他的想法可就多了。

正好做的文對了考官的胃口,或是幸運正考了他拿手的......這些都有可能。

既然是這種可能,他又如何會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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