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子繼罕見的有點認真，而不是那種從早到晚都在瞌睡的狀態，李姝影忍不住打趣說：“怎麼了，平時你不也認為秦總那個木頭人的決策不合理嗎？”
服務員這個時候正好送上了兩人的蔬菜色拉，張子繼聳聳肩，一邊用餐叉撥弄着色拉里的菜葉子一邊說：“我們怎麼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的結果最終怎樣。雖然前幾個月看着秦總那些決策行為各種胡鬧，但最終證明還是靠這些手段實現了大宏王朝的逆風翻盤。所以復盤來看看，這些手段都是有道理的。秦總作為一個行外人，卻能夠想到免費運營道具收費的方式，確實是打了一個漂亮的仗。”
雖然親自聽秦瑄做過總結，但是李姝影沒想到成天都在打遊戲，進公司彷彿就是為了混吃等死的張子繼，竟然也有思考過大宏王朝的戰略問題。
“哦，那麼張子繼同學，你說說看你對這些決策的看法。”
聽到李姝影發問，張子繼慢悠悠的說：“當時大宏王朝在私服和外掛的打擊之下，確實已經奄奄一息了。按照傳統的思路，不管怎麼弄，都不會有什麼效果。但是秦總卻找到了玩家真實的需求，利用私服的免費特徵和數值售賣模式，實際上把官服做成了一個大型私服，這樣就避免了私服的生存空間，同時滿足了玩家的需求。”
“雖然私服中也有數值銷售，也就是道具銷售。但是私服的規模往往不大，一般來說就是幾個網吧甚至個別區域的覆蓋能力，更大規模的私服就不是那麼好運作的。那麼對於真正有錢的人民幣玩家來說，他們真金白銀的投入，要的是在遊戲世界裡面快速獲取認同這個結果。”
“比如在遊戲里動輒消費以幾十上百萬計算的煤老闆，他們買一輛上千萬的豪車開出去，沿途能看到的人是有限的，看得懂千萬量級豪車的人也是有限的。更關鍵的一點，是別人對豪車的讚歎以及對車主的羨慕嫉妒恨，車主並沒有聽到。”
“所以呀，遊戲里花錢還是實在呢。幾十萬的消費，就可以成為人數過萬的服務器中的名人。到處可見土豪的名在傳播，群體PK的時候一馬當先，斬將奪旗，到處有人叫老大，有真的假的妹子貼上來……現在我開始明白秦總為什麼心理學專業的人敢來做網絡遊戲公司，他把人的心理需求把握得太好了。”
“呵呵。”李姝影忍不住嘴角抽抽：“秦總畢竟是有操控人心的魔術師稱號的人，這點手段小意思了。”
張子繼突然像受驚的貓一樣，猛地坐直：“什麼？你說秦總擁有心理學領域的應用魔術師稱號？”
李姝影沒想到張子繼反應這麼大，不禁反問：“啊？這個稱很厲害嗎？”
張子繼嚴肅的點頭：“也許在中國甚至是亞洲國家裡，這種魔術師的稱號大家並不了解。但是在美國，這個是一種非常非常罕見，甚至連評審過程一般人都不清楚的人才頂級評價體制。這已經不僅僅是跟學歷學識甚至智商掛鉤的一種稱號，而是在這幾者綜合起來之後還要根據應用成果來評判，苛刻程度堪稱專業應用領域的諾貝爾獎。”
李姝影以前在秦瑄介紹周羽滔、任瀟然和Jason吳的時候提到過一次魔術師稱號，大宏王朝的F4里除了Jason吳是屬於全能型，其他三個都是擁有魔術師稱號的人。
看到李姝影臉上的困惑，張子繼一邊往嘴裡塞菜葉子一邊含糊的說：“這個魔術師稱號的起源，現在幾乎沒人說的清了。但是之所以是在北美興起，據說是當年歐洲各國瘋狂殖民開發美洲的時候，美洲需要各種人才的湧入來幫助開發。於是在皇室、貴族和教會的暗中推動下，對於在美洲開發中有傑出貢獻的專業人才給予一種特殊的榮譽。”
“後來美洲獨立發展壯大了，開始尋求擺脫歐洲宗主國的影響。同時因為對自然科學的尊重，於是對於一些有突出能力和重大成就的人才，給予一種特殊的稱號，增強歸屬感和榮譽感。在喬納森爵士的建議下，魔術師稱號體系就秘密的建立起來了。之所以不公開，就是不希望過早刺激宗主國們。”
“後來北美脫離歐洲的管理，美國獨立之後，這個稱號體系就一直非公開的延續下來，成為一種沒有什麼實際獎勵，僅僅是一種小範圍評定的榮譽。隨着兩百年的流逝，現在還獲得這種榮譽的人越來越不為人所知了。”
李姝影覺得聽了天書一樣，一開始還以為魔術師稱號就跟中國的文藝領域一樣，見個阿貓阿狗也都稱之為“老師”那種場面話。聽了張子繼這麼一說，她才明白原來秦瑄、周羽滔和任瀟然居然是如此稀罕的人才。能夠得到三位魔術師認可的Jason吳，顯然也很厲害。
“難怪秦瑄他們雖然沒有過互聯網行業的從業經驗，依然可以想到拯救大宏王朝的辦法，原來都是這麼厲害的人。”
李姝影忍不住感慨一下後對張子繼說：“對啦，張子繼你好像知道很多東西呢。之前面試的時候，以為你在韓國留學沒有那些去美國的厲害，後來才知道你韓國的那所大學也相當於那邊的清華北大，進去也不容易啦。每天都這麼懶洋洋的，怎麼還會知道那麼多東西呢？”
張子繼罕見的有點不好意思，忍不住笑着說：“我家裡的環境呢，從小就不上不下吧。說不上什麼富裕人家，但是也沒怎麼窮過。不過從小開始，我就不太喜歡跟人來往，所以性格孤僻了點。去了韓國念書之後，更不樂意跟那邊的棒子來往，所以就沒事常泡圖書館，以及靠玩遊戲和研究遊戲有關的東西來打發打發時間了。”
“韓國的轟鳴道公司，也是因為有一個蠻照顧我的學長在那裡工作，偶爾跟他在韓國喝酒聊天的時候知道一些專業公司的情況。可惜後來回國之後，跟他聯繫逐漸少了。”
兩人聊到這，餐廳的西餐正式流程就開始了。服務員撤走了沙拉碗，開始上湯，接着主菜，最後點心和飲料的一頓上，吃的李姝影有點眼花繚亂。
中間的時候，張子繼還說了一下自己對秦瑄策劃遊戲思路的理解，讓李姝影驚訝的是居然秦瑄的思路被他猜的八九不離十。
“張子繼，你要是好好努力，沒準也能成為有魔術師稱號的厲害人物呀！”
聽到李姝影這麼說，張子繼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下，沒敢接話。
吃完晚飯，張子繼一邊刷卡買單一邊說：“小影你住在公司附近是吧，要不我送你回去？”
李姝影嚇了一跳，要是讓張子繼知道自己住在鎏星苑的別墅區，那可真是說不清楚的事情。
“沒事沒事，你還要回市區呢。現在還不晚，走回去也沒多遠的事情。”
李姝影連聲表示不用，張子繼眼神中稍微暗淡了一下，然後又恢復那種懶洋洋的樣子，叫服務員過來買單。
兩人走出西餐廳，告別之後就各自離開。
同樣的夜裡，獵雕互動大廈依然燈火通明。最近因為主營遊戲改為道具收費，讓營收節節上升，獎金見漲的情況下大家加班熱情也更為高漲。
童灝然的辦公室里，江柏柔正將好幾疊文件仔細的分門別類，然後裝進了幾個文件袋裡面去。
童灝然淡定的坐在他的位置，雙腳搭在辦公桌上，手指間夾着一根尚未點燃的雪茄，望着窗外的隆慶市市中心夜景出神。
“童總，文件都收拾好了。”江柏柔將文件袋收攏好，放進了辦公室中間的一隻淡褐色花皮LV旅行箱中：“未來一周，韓國首爾的氣溫都在三十度上下，有點悶熱，衣服注意帶輕薄透氣的正裝。千萬不要跟上次一樣，穿着個耐克的運動裝就去跟韓國人談生意。護照等證件都放在旅行箱的夾層里，機票我讓司機……”
“好啦好啦。”童灝然有點不耐煩的揮揮手：“江柏柔你是總裁助理不是總裁親媽，哪這麼囉嗦呢。全世界的國家，我去了沒有一百也有大幾十個，小小一個韓國還怕出啥問題。”
江柏柔輕聲說：“這一次韓國之行，事關我們是否能夠給大宏王朝真正的致命一擊，所以跟轟鳴道公司接觸的時候，還是要多幾分小心。”
童灝然拿起雪茄剪，一邊處理着雪茄一邊說：“韓國人哪，都是鼠目寸光見利忘義的傢伙。這次我們的條件，絕對是他們沒想到的，相信肯定可以打動他們。”
江柏柔拿起點火器，給童灝然點上雪茄後說：“當年誰能想到，這麼一款在韓國市場上一點水花都沒有的網絡遊戲，今天能在中國市場做成這樣呢？所以他們的老合同，肯定不缺讓我們攻擊的靶子。這一次，要是咱們拿到了《逆天之旅》的運營權續約，大宏王朝才是真的死定了。”
童灝然眯着眼睛，吐出煙霧，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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