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唐僧居然說天上有些神仙居然和他是一個德行的？黃小北當場嚇懵，尋思你這德性的就夠千刀萬剮的了，結果天上還有神仙跟你差不多？那這是群什麼神仙啊。
“你小子就是個凡人，雖然血脈不太尋常，但你終究也就是個凡人罷了，自然是不懂修行之路的艱難。”瞧着黃小北那副很怪異的神情，唐長老抹了抹鼻子很是不屑道。
黃小北以為唐僧嘴裡的血脈不同尋常，是指他是亞伯拉罕大公的後人，卻不知道所謂的血族在唐長老眼裡根本連個屁都算不上，倆人想的壓得就不是一個東西。
唐僧所指的血脈，是更為高貴的存在，不然他也不可能和黃小北說這些。
“修鍊一途最是艱難，由凡自仙，再由仙自聖，幾十萬載也不過寥寥幾人，且絕大多數者都被困在了半途之中，你可知是為什麼？”
黃小北想了下，“是因為天資么？比如說有些人天資更厲害什麼的。”
“有這個原因，但你仔細想想，這天地初開到現在難道缺少天資出眾之人么？可能走到聖之一步的卻還是只有那麼幾個，天資是很重要，但卻並不能決定一切。”
唐僧給自己盛了半碗湯，邊喝邊道，“且說人族與妖族的修鍊方法便大不相同，妖族怎麼說呢，只要有天地靈氣，基本沒有什麼阻礙，可以一路衝上地仙之位，因此他們大多隻修身而不練心，並不太重視心境與感悟。”
“想當年魔族橫行也正是拜妖族所賜，絕大多數的妖族精怪們只知一昧吞養天地靈氣，雖有強悍修為，但心境卻遠遠達不到要求，以致心魔滋生，這天地間便是有了魔的存在。嗯，魔由心而生，這可不是什麼妄語，須知那魔祖羅睺便是由萬物的邪念滋養而出。”
似是想起了那一道震古爍今的白衣身影，想起絕代妖皇那至今都讓自己悸動不已的壓迫感，唐僧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尷尬解釋道，“但那些真正站在絕巔的妖族們，心境修為也是不差的，甚至是站在了頂峰，否則也不會有當年那無比鼎盛的妖庭了，須知從妖祖開始算起，妖族可是整整統御了大地幾十萬載啊。”
黃小北聽得嘴都合不攏了，“這麼牛呢？”
“自然。而相比於妖族的修鍊，人族則恰恰相反，大多數修鍊過程都極為緩慢，一隻精怪修到地仙之位時，一名人族或許就只能堪堪開悟，但我人族修鍊卻尤重心境，所以心魔對我們的影響並不是太嚴重，因為人族自明悟修鍊的那一日起，便首重修心，修心修身並重，縱然遠沒有妖族修鍊速度之快，但人族在突破之時面臨的心魔滋擾也會減少很多，成功率也會大為提高，魔族對我們的影響遠沒有對妖族的影響來的嚴重。”
唐僧一點桌子，“這也是為什麼這萬載來，妖魔遁形，而人族大盛的原因之所在，因為每一個能走到太乙金仙的人族，其道心之堅固，都遠超想象。”
黃小北咋舌不已，“哦，這妖魔妖魔，原來不是一個東西啊。”
“是也不是，想那妖族抵禦心魔的能力很差，所以當那些大妖們無法抵禦心魔滋擾之時，便會墮落為魔，被心魔佔據軀殼，所以妖魔往往伴生。好比昔年的妖庭，妖祖創立妖庭之時，曾封王九九，皆是可縱橫三界的大妖，可到了妖皇妖帝之時，妖庭名王僅剩四十九人，其中二十一人都因無法戰勝心魔，而淪為魔道。”
“須知那些妖王最差的可都是大羅金仙級別的存在啊。”唐僧搖頭輕嘆，“也正是因此，當年妖皇在妻子死後便一怒血戰八荒，誅滅魔族無數，妖庭大軍更是傾巢而出，雙方殺的天崩地裂，連妖族聖地不周山都徹底消失在了三界中。唉，妖皇此舉也不光是憤怒妻子的死亡，更是因為他明白，再不斬滅魔族，只怕三界早晚都將被魔族佔據，所以那一戰妖族必須打，而也正是因為那一戰，才有了人道大興！”
黃小北撓了撓頭，“這魔族為啥要殺了妖皇的妻子啊？他喜歡妖皇？”
“你特么是大小姐的耽美書看多了是吧！”唐僧狠狠拍了黃小北腦袋一下，氣呼呼道，“魔祖羅睺當年是想已羲和神女之死，動搖妖皇道心，甚至想藉著妖皇道心大崩之際，吞噬妖皇，結果么.........”唐僧不屑的切了一聲，“結果他也確實動搖了妖皇的道心，可換來的卻是妖皇燃遍三界的怒火！妖皇一夜斬魔族五聖，更是活活拚死魔祖羅睺，這麼多年魔族在三界內銷聲匿跡，也是多虧了當年那一戰的結果。”
黃小得嘖嘖稱奇道，“可了不得，原來以前有過那麼多場大戰呢，哎，那我怎麼感覺人族大興，有點撿漏的意思啊？”
聞言，唐僧神情暗淡了下來，似是想起了什麼，他喃喃自語着，“不，人族的戰爭要比你想的還要慘烈，我們也不是什麼撿漏，歷代人皇和先民的血才造就了今天人族之鼎盛。”
黃小北聽得有些不明所以，“那跟你們不着調又有什麼關係啊？”
唐僧嘆了口氣，“關係很多，其實說到底還是那心之一字。人生於世，煩惱又何止三千？人生於世，心障禍亂又豈會不存，即便是在頂端之人也有看不破的心障，邁不過的坎，而這便是困擾所有仙家大妖止步不前的原由。”
“修鍊，說到底還是為了修心，只有心境提高才能勘破心障，扶搖直上。嗯，就好比那太白金星，你可知曉此人千年前可是出了名的冷麵無情，心中無一絲凡念侵擾，而那太白星本就屬金主殺伐，更使得他冷酷無比！想他李老四當年在天庭里真是誰見了都打哆嗦，可你知道現在的他是副什麼德行么？”
黃小北搖了搖頭，“不知道。”
唐僧一挑眉，“這麼說吧，天庭里能和我賭上兩手的，也就他李老四了。自從無法在向前走近一步後，這老傢伙就開始胡作非為了，吃喝嫖賭那是樣樣俱全，天庭里誰見了都得吐口唾沫。”
“這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么？”黃小北一臉懵。
“怎麼沒有，他李老四正是因為心境修為不夠所以才無法突破，你以為修鍊只需要斬斷凡塵，鐵面無情，一心向道就行了么？或許一開始這樣可以，但越往後弊端便越嚴重，而這也正是因為此，李老四才一直停在了大羅金仙的層次，所以老傢伙這些年才開始遊戲起了紅塵，為的就是磨鍊心境，自紅塵之中明悟道心。”
“哦，”黃小北瞭然點頭，“那也就是說你也是為了修鍊什麼道心，所以才天天擺出一副臭流氓的德行么？”
唐僧苦笑一聲，“我只是什麼都不在乎了罷了 ........”說完，唐僧忽然一頓，想起了自己二弟子那日留下的話語。
或許也正是因為他的隨性而為，修為才有了突破，可惜，一切都不重要了。
唐僧搖頭一笑。
“也就是說想當神仙不光得斬斷什麼凡緣，還得多去紅塵感悟感悟是吧，只要這樣就可以了嗎？”黃小北又問道。
“不一定，有些人只是因為心境修為不夠，所以才需要紅塵練心，而有些人么，是始終都被過往的一切所壓迫，嗯，就好比那顯聖二郎真君，一生都被那個字壓着，”唐僧嘆息搖頭，“只怕他永遠也看不破自己的心障了。”
聽到唐僧提起了二郎神，依依大小姐的二哥，黃小北好奇道，“他是被哪個字壓着啊？哦對了，他跟玉帝的關係不好，是不是那個恨字啊？”
“不，”唐僧目光深沉，“是愧！”
黃小北愣住。
“父兄亡於前而不能救，愧！學道有成，但卻眼睜睜看着親母亡於身前，愧！無力手刃仇人，還要聽其調遣，愧！愧！愧！”
“二郎真君一生都被這個愧字壓住，可就是這樣，他也突破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可見他的修鍊天賦到底是有多高，只怕足可以與三清相提並論了。”
“又如我那弟子，則是始終看不破情這個字，所以他才選擇了那條化身之路，化出了一道過去身，”唐僧幽幽嘆息，“遇心障者，或化出一世身去經歷一切，待化身功德圓滿，看破心結，自可突破。或只求已身，將自己的一切心障磨難全部壓於一身之上，只待勘破的那一日，我那弟子和二郎真君便是分別走了這兩條路。”
黃小北好奇，“那你怎麼知道二郎神沒弄個化身去磨鍊心境，勘破啥東西啊？”
唐僧苦笑一聲，“因為他實在是太強了，所以他不可能化出一道身軀磨鍊心境，要知道化身可不是分身這種低劣的法術，那是只有在真正的大徹大悟，或是緊要關頭靈光一現時才能斬出，或者是凝聚出來的，而且本體的實力也會下降很多。”
唐僧拿起牙籤摳着牙，“所以化身這條路，可不是一般人走得了的啊。”
“所以化身更厲害是吧？”
唐僧跟看白痴一樣的看着黃小北，“二郎神不厲害么？我就這麼跟你說吧，就算我有法力，都容易被二郎神一掌拍死。事實上，兩條路並沒有什麼高低上下之分，因為路都是交叉的，化身路之人可能也借鑒過己身路，己身之人也未必沒有斬出過去身，只有最合適的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那孫悟空是什麼路的？”黃小北十分好奇道。
唐僧陷入了沉默，最後搖了搖頭，“我不清楚，我已經有很多年不曾見過悟空了，大概也是己身吧，畢竟那隻猴子就是那樣，習慣把一切都背負在他自己的身上。”
說到此處，唐僧抬頭遙望，目光含淚，低聲輕語，“可你只是一個猴子啊，何必將萬千妖族全部抗在你一人的肩頭！連妖皇妖帝都扛不動，你又憑什麼去抗？落得今天這麼個下場！”
唐僧含淚搖頭，“痴兒，痴兒啊。”
黃小北被唐僧這副神情震住了，不敢說話，他知道，西遊記，或許並不是像電視里演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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