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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一下裴家的族譜,把四房也給放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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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一面翻着書,一面聽桃綾講着下午的事。

桃綾是真的不喜歡查姨娘,巴不得她多吃些虧,這才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又跑來與臻璇說道。

“李嬤嬤去的時候,查姨娘正躺在床上,這麼冷的天聽說只穿了一層單衣,面色慘白,披頭散髮,可嚇人了。”桃綾說完,看了看臻璇的神情,見她沒有阻止,又繼續說下去,“現在那邊沒幾個人伺候的人,李嬤嬤親自熬的葯,盯着查姨娘喝了。李嬤嬤一板一眼的,查姨娘想塞些銀子給她都虎着臉給退回去了。”

臻璇挑了挑眉,李嬤嬤是周氏選出來的,自是和周氏一條心,查姨娘再費心思,對上難纏的李嬤嬤,只怕也施展不開了。

“九伯母在屋裡嗎?”臻璇問了一句。

“在的。李嬤嬤去請安時九太太就不怎麼愛理,後來就一直關在屋子裡做壽衣。”

臻璇聞言怔了一怔,復又想轉過來,以梅氏的性格,還希望她能有什麼表示呢。

“小姐。”桃綾往臻璇身邊靠了靠,柔着聲音道,“不是奴婢想多事,可一想到明天九老爺他們就要來了,奴婢就有些擔心。聽說九老爺對查姨娘很是看重的,連庶出的十二爺都格外高看一頭。”

臻璇看向桃綾,見她目光真摯,又有些焦慮和急切,曉得她是真心為了自己好。出手拉了桃綾坐下:“之前那麼英勇,一把就把茶香給推倒了,現在怎麼反倒是束手束腳起來?”

聽了英勇一說,桃綾臉上一紅,嗔道:“小姐這是取笑奴婢。那時怕小姐吃虧,奴婢一急哪裡顧得上那麼多。”

這樣的反應和話語。讓人覺得心頭暖暖的。暖過了冬日落在身上的陽光,臻璇眉眼一彎,不禁淺淺笑了起來:“曉得你關心我。你也別自亂了陣腳,我是害的茶香被攆了。不過查姨娘只是禁足,她剛沒了孩子,禁足養身子對她沒什麼壞處。九伯父再看重她。也不會為了這個為難隔房的侄女。咱們裴家,可見不得這種事的。”

桃綾咬着下唇,點了點頭。算是聽了臻璇的話。她在裴家生活了那麼久,確實沒見過有哪位長輩會對小輩過分苛責。

只是轉念一想,猛又記起賈老太太,那一位可沒什麼做長輩的風度,桃綾開口就要說,見臻璇的心思已回到了書上,也就不再提了。只在心中提醒自己,一定要多多注意。不讓臻璇受了委屈。

查姨娘確實收斂了許多,這天夜裡臻璇睡了個好覺,第二日起了個早,穿了一身孝服,等李老太太與季氏好了,一道出發。

包老太太的靈不曉得什麼時辰會到,慶榮堂離前頭最近,因此二房和五房多在這裡等着。

慶榮堂里氣氛沉悶,李老太太與馬老太太和姜老太太說了幾句,見賈老太太沒有來,也就懶得再多提她。

馬老太太瞧見下面的小姐們有些拘謹,道:“都出去吧,別陪着我們這幾個老婆子了。”

臻瑛最了解馬老太太的脾氣,明白是幾位老太太有話要私下說,便不多留,起身行了禮,其他人也不好再坐着,跟着出來了。

臻璇與臻琳一道走,尋了游廊的拐角坐下,道:“沒想到四伯祖母也來了,她和八叔祖母......”

臻琳輕輕應了一聲,半響才道:“就是彼此討厭了一輩子,結果對方這麼突然沒了,心裡才更加受不住吧。祖母這幾日也不開心。”臻琳不願意多說二房和四房的矛盾,轉了個話題,“我聽說查姨娘鬧了一回?”

“被六伯母指過去的李嬤嬤看着,太平很多了。”臻璇沒有細說,想來那些事臻琳應該是聽說了的。

“那便好。”臻琳還要再說些什麼,就見有個婆子急匆匆往屋裡頭去了,忙道,“應當是有消息了,去瞧瞧。”

那婆子是來傳話的,說四房已經到了巷口了。

馬老太太由段氏和曹氏攙扶着起了身,蒼老的聲音透着無力和疲倦:“走吧。”

幾位老太太坐了軟轎,其餘人皆是步行,依着輩分,慢慢往祠堂的方向走。路上遇見賈老太太等人,也沒有彼此多言語。

男人們早早就候在了祠堂外頭,女眷到了不久,就瞧見了空中飛揚的白色紙錢。

八老太爺被臻珊和臻玟扶着,嫡孫臻徊捧了靈位走在前頭,九老爺與十二老爺抬着棺木,一步步往祠堂方向來,走得越近,越能聽見四房女眷的嚶嚶哭聲。

臻璇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那邊,她只是抬着頭看着七人多高的牌坊,那時的莫妍就是跪在這裡,整整三天三夜。

眨眼不過是半年多,一切卻已是前世——莫妍撞了這牌坊,成了五房的臻璇。

縮在袖子里的雙手悄悄地握了起來,鬆開,復又握住,她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是嘲諷、是不甘、是憤恨,還是其他的表情,她是真的不曉得應該如何去面對那個時刻。

紙錢落下,擦過臻璇的臉頰,被寒風吹得發紅的皮膚隱隱有些刺痛,聽的那些哭聲,臻璇只覺得心頭一緊,盯着那牌坊的目光生生要滴出血來。

她還記得,這牌坊是如何流下了她的血,沿着那石頭縫,一直流一直流。

不曉得那時半夜失足的二奶奶有沒有被抬回這裡?停靈幾日?幾人哭喪?又有幾個人是真的哀傷?

那牌坊柱子上的血跡又是何時被擦去的?

那些念頭如魘症一般撲面而來,壓得人喘不過氣,腦子裡閃過一幕又一幕,都是莫妍的回憶,最後停在了燒紅了眼的血跡之上。

臻琳留意到了臻璇的失態。明明面無表情,卻是無比哀傷,只是她的眼睛看着的是那牌坊。

臻璇的身子微微晃着,似乎下一瞬就會倒下去,臻琳來不及細想,一把握住了臻璇的手。這時她才感覺到。臻璇袖子下的手捏得那麼緊,都要把掌心掐出印子來了。

臻琳這一動作,臻璇猛得回過了神,若不是努力壓抑着。幾乎要大口喘息起來。她不敢再去想,只好閉上了眼。

一閉眼,聽覺反倒是靈敏了起來。除了身邊低低的哭聲,另有一人哭得傷心。臻璇睜開眼一看,果真是十六老爺。

若不是五老爺扶着。十六老爺幾乎都已經站不住了,淚水模糊了視線,卻又覺得那白色是那麼扎眼。如果可以,他都要衝上去搶了臻徊捧着的牌位,抱在懷中狠狠哭上一場;亦或是撲到棺木之上,離生母更近一些。

四老太爺看着十六老爺的樣子,連嘆息都覺得心痛——無論養了多少年。無論費盡了多少心血,別人的兒子始終是別人的兒子。

姜老太太瞧着是比四老太爺鎮靜。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裴家規矩,女子不入祠堂,生前不能,死後亦如此。包老太太只能停靈在祠堂邊上的一個小廳之內。

迎了靈,幾位老太爺、老太太上了香,先一步回去了。各房的老爺、太太們帶着小輩們跪下哭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