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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讚歎道:“四哥,咱們把這車搶過來,可就發了。”

他只是開玩笑而已,車輿四周簇擁着上百名持戟的甲士,然後是兩排徒步的侍從,外圍還有數隊游弋的鐵騎,就是一隻兔子,闖進車隊也逃不掉。

出乎程宗揚的意料,這世上還真有不要命的。就在車輿駛過鎮子,戒備的甲騎放鬆下來準備返回的時候,一輪弓弦疾響,數支利箭飛出,『射』翻了幾名甲士,車旁的侍從立刻大『亂』。接着從兩邊的溝渠躍出幾名大漢,他們揮舞着長刀闖入車隊,往中間的車輿殺去。

隊伍中慘叫連連,卻是車輿旁一名軍官大聲下令,那些甲士立刻舉起長戟,將周圍『亂』跑的侍從不分男女一律刺斃。

剩餘的甲士則往後退去,牢牢守住車輿。那些大漢的長刀顯然敵不過甲士的長戟,他們原本準備趁『亂』引開甲士,然後圍攻襄邑侯的車駕。但那些甲士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收縮隊型,寸步不離車輿,頓時讓那些刺客的謀劃成了泡影。

與此同時,周圍游弋的鐵騎迅速衝上前去,他們在途中已經展開隊型,將來襲的刺客包圍起來。

那名侍立在車輿旁的軍官拔劍大喝,“前!”

守衛的甲士同時向前邁出一步,長戟如林般刺出。那些刺客腹背受敵,不多時就或死或傷,無一逃脫。

即使遇襲,馭手仍沒有勒住馬匹,車輿在甲士的簇擁下緩緩向前,似乎對周圍被屠的刺客不屑一顧。六朝雲龍吟前傳836

車官回劍入鞘,對車內抱拳道:“刺客已然伏誅。”

片刻後,車內有人說道:“很好。”

就在這時,地上的泥土忽然一動,一片車輪般的寒光破土而出,以雷霆萬鈞之勢從車廂底部狠狠斬入。斷裂的車軸從彀中脫出,一隻車輪迸飛起來,撞翻了兩名甲士。車廂猛然一斜,撞在地上,隨着巨大的慣『性』將路面划出一道深溝。

潛伏在地下的壯漢劈開車底,宛如一頭猛虎,帶着紛飛的木屑闖入車廂。剎那間,車內慘叫聲便響成一片,鮮血像泉水一樣從破碎的車底淌出。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周圍的甲士都手足無措,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離車輿最近的軍官反應最快,他一把推開馭手,拔劍往車門劈去,試圖闖進車內。但剛劈了兩劍,車門轟然破裂,一柄巨斧猛然劈出,從他肩頭一直劈到腰間。

那名壯漢咆哮着掄起重斧,鋒刃所及,堅硬的檀木廂板彷彿紙片般被撕開。車頂歪到一邊,那株珊瑚寶樹墜落下來,摔成數段。不過幾個呼吸時間,整輛大車就被重斧劈碎,淌滿鮮血的板壁四分五裂,車內那些衣飾華麗的男女來不及反應,就被盡數斬殺,再無活口。

那壯漢放聲大笑,“痛快!痛快!”

四周的甲士圍攏過來,舉戟往車中攢刺,壯漢旋風般闖出,一連砍殺數名甲士,所向披靡。在他的衝殺下,失去指揮的甲士隊形很快變得混『亂』。他揮斧砍斷兩支長戟,順勢將一名甲士頭顱劈開,足不停步地往外殺去。

甲士無頭的屍身往後倒去,忽然身體一震,一支長矛毒蛇般從他胸口刺出,悄無聲息地穿透皮甲,沒入那名壯漢的背脊。

壯漢狂吼聲中,回身一斧,將那具屍體劈飛半邊。屍體頹然倒下,『露』出後面一名戴着鐵面具的黑衣人。

黑衣人道:“原來是扶風戴霸戴大俠,果然好身手。”

戴霸背上血如泉涌,臉上卻毫無懼『色』,鄙夷地說道:“無恥鼠輩!”

黑衣人獰笑道:“戴大俠自負英雄,可惜英雄偏要自尋死路。今日死在我這鼠輩手裡,戴大俠也該瞑目了。”

戴霸長聲道:“戴某斬殺呂冀賊子,為天下除害!縱死無恨!”

戴霸揮斧力戰,又斬殺幾名甲士,終究寡不敵眾,被長戟接連刺中。他將兩柄重斧狠狠扔出,砸翻了數名甲士,然後盤膝坐在破損的車內,放聲大笑,坦然受死。六朝雲龍吟前傳836

“等等!”前面一輛車輿突然有人開口,“退下。”

甲士收起長戟,『潮』水般退開。接着車輿的後門打開,一名留着兩撇美鬚的俊俏男子從車上躍下,一邊吩咐侍從舉起錦幛,將中間幾輛車輿圍遮起來,一邊叫來幾名黑衣護衛,守在車輿旁。

兩名姬妾撩起紗帷,掛在金鉤上,車內一個披頭散髮的肥胖男子撫掌大笑,“蠢貨!以為這點伎倆便能刺殺本侯嗎?”

戴霸身上鮮血淋漓,仍然大笑不止,意態豪雄。可看清那男子的面容,他不禁目眥欲裂,大吼一聲,掙扎着試圖站起身來。一名戴着鑄虎面具的黑衣人從後面掠來,一刀從他足後抹過,將他的腳筋齊齊切斷。戴霸轟然倒地,身上數處傷口同時濺出鮮血。

呂冀冷笑道:“你家主人弄丟了本侯的馬匹,本侯不與他一般計較,只讓他賠償五千萬錢,你家主人居然只肯出三千萬!如此不把本侯放在眼中,真是世間少有!”

“呂冀!你這個陰毒賊子!訛詐不成,竟然誣陷我家主人!”

呂冀哂道:“看來你家主人在獄裡還沒想明白,竟然敢派人刺殺本侯,好大膽子。”

戴霸吼道:“戴某此舉乃是為蒼生除害,與家主無關!”

“你以為本侯會信嗎?”呂冀喝道:“來人啊!廢了他的手腳,把他扔到牢里!”

“呂冀狗賊!”戴霸厲聲道:“有種殺了我!”

“你們這些遊俠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活着嗎?”呂冀道:“去告訴你家主人,他的家產已經被官府變賣一空,所得十萬金銖,盡數抵償本侯馬價。至於其他……秦宮,查出來了嗎?”

那名俊俏男子躬身道:“回家主。奴才已經查明,其母原是我呂氏婢女,多年前從主人庫中偷盜白珠十斛,逃亡扶風,現已捉拿歸案,重新納入奴籍。其家產變賣已盡,尚欠白珠數斛,請家主准許,以其妻女償債。”

呂冀一揮手,“准!”

黑衣人用尖刀刺進戴霸肩窩,廢了他的手臂,戴霸仍在破口大罵,最後被打碎牙齒,強行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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