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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古冥隱出手,兩名黑衣漢子立刻感受到雲丹琉刀上狂猛的力道。她刀長本身將近五尺,而且又身高臂長,此時施展開來,攻擊範圍超過一丈,力道剛猛強勁。一名黑衣漢子不及變招,被她一刀劈落水中。另一名漢子萌生退意,一邊橫刀護住要害,一邊騰空後躍。誰知雲丹琉刀勢霸道之極,他如果強撐還能低擋片刻,這時剛一示弱,偃月刀便刀光暴漲,將他連人帶刀劈成兩半。

一抹鮮血濺在雲丹琉的銀甲上,宛如桃花。程宗揚與蕭遙逸已經換乘速度最快的走舸趕來,這時看到她橫刀立威,嫵媚中流露出的英武之氣,程宗揚忍不住把手指放在嘴裡,用力吹了聲口哨。

雲丹琉氣得臉都白了,一手握著長刀,一手朝他用力比了個中指。

程宗揚雙手捧腹,作出哈哈大笑的誇張表情,然後趕緊吩咐槳手,「慢點!慢點!」

眼看著晉帝被人劫走,蕭遙逸臉色由晴轉陰,「雲大小姐好水性,竟能在水中潛這麼久!」

雖然大家在一條船上,但靠近後,這位大小姐翻臉給自己一刀,這種事也不是做不出來。程宗揚道:「人已經救了,咱們不如回去吧。」

「人已經救了?這會兒剛開始!」蕭遙逸一邊說一邊拉起袖子,「姥姥的,我寧願那個穿龍袍的廢物在老閹狗手裡。這下麻煩可大了。」

程宗揚叫道:「死狐狸,你還要打?」

「不打也行。」蕭遙逸像個被人搶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樣,委屈地賭氣說道:「你讓他們把人給我!」

程宗揚啞口無言。對晉國有野心不止蕭遙逸一個,那邊雲家也沒閑著。自己一句話讓他們把晉帝交出來——憑什麼啊?

「哥,」蕭遙逸挽著他的手臂,無比親熱地說道:「真要打起來你幫誰?」

「干!扣著我的脈門幹嘛?我要說幫他們,你是不是立刻給我一刀?」

蕭遙逸羞答答說:「哪兒有啊。我就是問問……」

「我誰也不幫,行了吧?我看雲家的船還不錯嘛。你這走舸未必能追得上他們。」

蕭遙逸一臉嘻笑地輕鬆說道:「何必那麼見外呢?」他長吸一口氣,提聲叫道:「秦兄!我們在這兒!太好了!不用著急,我們馬上就到!」

易彪的輕舟停了下來,顯然見到程宗揚在舟上,把他們當成自己人。

蕭遙逸笑嘻嘻道:「程兄,你這塊招牌真好使。」

程宗揚為之氣結。這也怨不得易彪他們,誰能想到這小狐狸看著荒唐無行,其實滿肚子都是壞水呢?

走舸接近蘆葦盪,蕭遙逸滿面春風地下了船,拽著程宗揚的手腕過去,一見面就笑道:「易兄,我們又見面了。哎呀!雲大小姐,剛才大小姐力斬妖人,讓小生佩服得五體投地……」

雲丹琉臉色不善,「少羅嗦!這是怎麼回事?誰出動的水師?」

程宗揚甩開蕭遙逸,「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半個時辰前,咱們小侯爺親自帶領禁軍攻進內宮。宮裡的妖人已經被清除乾凈。小侯爺的意思呢,你們把陛下交出來,讓他帶走,往後就沒有你們的事了。」

突然間又殺出一個對手,而且是手握禁軍、水師大營兩大強軍,少陵侯世子的小侯爺,秦會之和吳三桂不禁面面相覷,易彪和雲丹琉則勃然變色。

「程頭兒!」易彪叫道。

「叛賊!」雲丹琉一點都不含糊,踏前一步,手中的偃月刀發出一聲龍吟。

程宗揚叫道:「我只是傳話的!這事跟我沒關係!」

程宗揚朝秦會之使了個眼色,秦會之七竅玲瓏,立即明白過來,上前一步把雲丹琉擋在身後,正色道:「小侯爺!江山社稷,唯有德者居之!如今晉祚未絕,陛下雖然失德,但臨川王英明勇決,又為先帝所愛,親貴無比……」

「秦兄歇歇吧。」蕭遙逸客氣地打斷他,秦會之的口才他早就領教過,如果長篇大論的辯爭下來,只怕月出東山才能分出輸贏——還不見得是自己贏。

蕭遙逸明智地說道:「會之兄,算你贏了。」他摸了摸鼻子,無賴地說道:「但我不打算認輸,你看怎麼辦?」

秦會之兩指拈住鬍鬚,深邃的目光望向天際,沉聲道:「秦某夜觀天象,天命所歸,正在臨川郡……」

「你省省吧!」蕭遙逸叫道:「這一招我也會啊!天已經不早了,咱們就別廢話了!那廢物我要定了!划下道來吧!」

吳三桂騰地站出來,幾乎頂著蕭遙逸的鼻子厲聲道:「吳某還怕你不成!」

蕭遙逸意識到自己碰上硬茬了,程宗揚這兩個手下以前看著還老實,這會兒拉出來都不是好鳥啊。他求救似地小聲道:「程兄?」

程兄咳了一聲,「會之啊,我看小侯爺說得也有理……」

秦會之義正辭嚴地說道:「主人此語大謬!小人雖然身份低微,亦不敢苟同!天命有常,只可順迎,豈能逆取?」

秦會之劈頭蓋臉一通忠君報國的大道理,把程宗揚堵了回來。

這死漢奸,說得跟真的一樣。看來不用雲家出面,這就夠小狐狸喝一壺了。

程宗揚聳了聳肩,朝蕭遙逸雙手一攤,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蕭遙逸有點不相信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程宗揚無辜地說:「小侯爺,大家都是體面人。不管什麼事,都該講道理對不對?」

蕭遙逸連連點頭,「那我就不講道理一回吧。」

蕭遙逸身形一晃,從秦會之和吳三桂兩人中間穿了過去。秦會之和吳三桂相顧失色,他們倆肩膀相隔距離不到半尺,就是側著身也難擠過去。可蕭遙逸就那麼穿過去,連兩人衣角都沒碰到。

蕭遙逸俯身朝晉帝衣襟抓去,旁邊的雲丹琉長刀呼嘯而出。別人也許不知道蕭遙逸的真功夫,但她被封穴道還是蕭遙逸出親手解開,昨夜在宮中一戰,更見識了他玄奧莫測的身法,一出手便用上十成勁力。

蕭遙逸袖滑出一截瑩白的龍牙,「叮」的擋住刀鋒。

雲丹琉玉齒咬緊,雙手虎口劇痛。蕭遙逸也臉色微變,胸口微微一震。

程宗揚想起來小狐狸還受了兩處箭傷,真打起來,未必能討得好去。眼看雲丹琉長刀再次攻出,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這會兒自己插手,那叫找死。很可能雲丹琉給自己來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先把自己劈了再說。

蕭遙逸呼了口氣,「大小姐好功夫。」他給雲丹琉解穴時,對她的修為深淺早已了如指掌,卻沒想到雲丹琉勁氣透入刀體,與偃月刀蘊藏的力量合而為一,使她可以施展的力道提升了近一個級數,自己一時託大,險些吃了大虧。

「停!」程宗揚厲聲道:「打個屁啊!那邊怎麼回事?」

遠處隆隆的鼓聲突然停止,無論是樓船、艨艟、鬥艦,還是走舸的槳棹都同時擊入水中,接著逆向一扳,疾駛的船身像被釘住一樣停在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