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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組軍士迅速接近蕭遙逸失足的位置,片刻後,一片刺眼的雪光驀然亮起,當先兩名漢子當場斃命,後面三人來不及撤出,就被蕭遙逸左衝右突斬殺殆盡。

古冥隱兩手攏入袖中,青衣透出一團黑氣。程宗揚暗叫可惜,自己如果有刀在手,肯定能殺這個老太監一個措手不及。他吸了口氣,然後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坐倒在地。

古冥隱陰聲道:「扶上忍去休息。立即傳訊,玄騏已經出世!」

一名小太監奔出去傳訊,計好扶起受傷的東瀛上忍,送他到旁邊休養。

蕭遙逸咬住滴血的長刀,獰然一笑,閃身掠入滾滾濃煙中。

程宗揚咬破的舌尖火辣辣直痛,裝作虛弱的樣子跟著計好走入大殿。

哀嚎聲從殿內斷斷續續傳來,這時已經是寅初時分。精巧的宮室內,一盞九層的燈塔光焰搖曳。徐敖側身對著殿門,嚎啕大哭。

在他身下,一名美婦長發委地,烏亮的髮絲光可鑒人,更襯得身體白滑如玉。她低著頭,讓徐敖發瘋一樣發泄自己的痛恨和悲憤。

徐敖沒有理會進來的兩人,他瞪著血紅的眼睛,抓住美婦的秀髮,把她扯得揚起臉來,唾罵道:「該死的賤人!你們張家人都是畜牲!」他嚎啕道:「死賤人!我念著你的好,在鷹愁峪對張少煌手下留情——你弟弟那狗才!竟然殺了我全家,我的兒子啊!」

張少煌的親姊,晉帝最寵愛的妃子,痛得花容失色。

她軟語哀求道:「徐爺節哀,奴婢弟弟不曉事,做出這種事來……」

「賤人!」徐敖哭叫道:「你這個賤人!」

「飛鳥大爺,你在這裡休息。」計好壓低聲音笑道:「徐爺快得很,一會兒就完事。」說完他才想起來,輕輕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我怎麼忘了?那個……飛鳥大爺,阿呷……」

計好嘰哩咕嚕說著,徐敖聽到聲音,像餓狼一樣扭過頭,瞪著血紅的眼睛叫道:「計好!什麼事?」

計好連忙叉手道:「回徐爺,有人闖進來了,聽說是星月湖的人。」

徐敖哼了一聲,顯然對星月湖的來路不怎麼清楚。

「……聽人說,那人是什麼小侯爺……」

徐敖猛地挺起身,身下的美婦被他一頂,撞在地上,徐敖披衣抓起佩劍,瘋了似的朝外闖去。

計好看看程宗揚,又看看徐敖的背影,急忙追過去,「徐爺!徐爺!供奉吩咐過,你不能露面……」

殿內只剩下程宗揚和遠處的婦人。程宗揚原想詐傷接近徐敖,逼問出那位王爺的底細。誰知徐敖一聽小侯爺三個字,就像蒼蠅見了血,攔都攔不住。

那位張貴妃玉體橫陳,無力地伏在地上。她豐美白滑的肉體被打得發紅,肩後的雪肌像被咬過一樣,滲出血跡,卻依然艷色傾城。難怪在美女如雲的宮中,仍能深得晉帝的寵愛。

一件衣服落在身上,雖然有些破爛,沾滿汗味,而且質地粗糙,但上面暖熱的體溫,卻讓她情不自禁地擁緊那件敝衣。她抬起眼,目光頓時一閃。

程宗揚搶先道:「我是上天派來的仙使!」

張貴妃看著他,「我認得你。你是舟上嫖過我的客人。」說著她想了起來,恍然道:「你是從盤江來的程少主。」

程宗揚陣腳大亂,沒想到沒胡弄過去,反而弄巧成拙,被她揭了個底兒掉。

「別亂說啊。」程宗揚慌忙道:「我們沒見過的。」

麗娘挽著那件衣服,忽然一笑,「奴家怎麼會忘記呢。」她在衣服上嗅了嗅,「就是這樣的味道,陽光一樣熱熱的……」說著她抬起眼,似水眼波落在程宗揚臉上。

程宗揚啞口無言,既然露了底,也不用裝了,趕緊有多遠逃多遠吧。他認真說道:「你如果相信我,就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只要能躲過明天,一切都過去了。知道了嗎?」

麗娘目光不住變幻,眼中的媚意漸漸褪去,變得凄惶無助。

程宗揚看著她的眼神,突然醒悟過來,低聲道:「你沒有服藥,是嗎?」

麗娘畏懼地抱住衣服,半晌道:「服了。但和她們不一樣……我怕……」她拉住程宗揚的褲腳,低泣道:「帶我走好嗎?好多人都被他們打死了……」

帶上她只會死得更快。程宗揚道:「別怕。你只要找個隱藏的地方躲起來,他們這會兒顧不上找,過了明天就好了。」

程宗揚不知道蕭遙逸是不是能說到做到,但只能這樣安慰她。

麗娘果然是個聰明女子,點了點頭,鬆開手指。

程宗揚正要離開,突然停下來,「古太監背後是哪位王爺,你知道嗎?」

麗娘身體抖了一下,畏懼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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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伏在殿宇最高處的檐角下,盯著宮門的方向。最好的機會出現在黎明前一刻鐘,蕭遙逸接連擊殺兩組武士,以身中兩箭的代價,硬生生踢開大門。可程宗揚偷襲一名武士時被纏住,錯過了這個機會。

程宗揚換了一身搶來的勁裝,一個多時的搏殺中,蕭遙逸成功地將內宮攪得雞犬不寧,程宗揚則在暗處伏擊。他兩次抓到活口,但都沒有逼問出到底是哪位王爺。連程宗揚也不得不承認,這些荊州口音的漢子個頂個都是死士。

蕭遙逸在這片十餘畝的宮禁中神出鬼沒,有時帶著雲丹琉,又幾次把她藏起來,孤身犯險。直到黎明前蕭遙逸最後一次出手,已經解開穴道的雲丹琉突然現身,以偃月刀連斬數人,合力才在老太監眼皮底下硬闖出去。

陽光給遠處的宮闕塗上第一抹金黃的光輝。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殺戮卻剛剛開始。

踏著初升的陽光,蕭遙逸重新馳回宮城。短短一刻鐘內,他已經脫去滿是血污的黑色水靠,換上一身紅白相間的嶄新戎裝。蕭遙逸官職不過羽林郎,但那頂金冠卻彰顯出他耀眼的身份,此刻在他的白水駒上指揮若定,絲毫看不出身負箭傷。

程宗揚對小狐狸的果斷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個星月湖八駿沒有耽誤一絲一毫的時間,在宮內大鬧一夜之後,趕在黎明前脫身,迅速召集禁軍,以少陵侯的名義,對內廷展開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