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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等回到翠微園,涵翠庭房門緊閉,無論怎麼敲,月霜都不理不睬。程宗揚沒轍,自己手邊事情又太多,只好先饒她一次,讓人約好廖群玉,匆匆趕往葛嶺的半閑堂,拜見賈師憲。

賈師憲氣色不錯,聽程宗揚說明來意,便讓他和廖群玉自行商量,只要兩人談妥,無有不允。

程宗揚與廖群玉一直談到深夜,回來時,整個園子都寂無聲息。只好在水榭胡亂睡了一夜,第二天接着出門辦事。

盧景和崔茂只在來時和自己打了個照面,接着一連兩天都沒有露面。他倆本來說一天便回,郭盛一大早回來轉了一圈,又說事情沒辦完,明天才能回來。程宗揚想問問盧景當年宋宮的事,結果連人影都找不到。

小狐狸更乾脆,直接就住在玉露樓,整日尋花問柳,玩得不亦樂乎。程宗揚不得不感嘆,星月湖幾位當家的爺兒們,對翠微園的安全還真不是一般的放心。

秋少君恐怕是整個園子最開心的一個,不用隨時護着月霜,秋小子就像出籠的小鳥,每天天不亮就快快樂樂地飛進臨安城,半夜才快快樂樂地飛回來。別人都往瓦子散心,秋小子專門在路邊看人調教蟲蟻,碰上個懶驢打滾都能興緻勃勃地看上倆時辰,如果趕上有馴螞蟻的,那就不得了了,那小子敢蹲路邊看一整天都不帶眨眼。好在他的“鬍鬚”遮住半張臉,看了兩天也沒撞上太乙真宗的人來找麻煩。

於是等程宗揚辦完一天的事,趕回翠微園,卻發現園裡比昨天更冷清。除了幾個着實走不開的,其他人都蹤影不見,連李師師都暫時放下受傷的郭槐,和王蕙一道出門散心。

程宗揚在房間里繞了兩圈,終於下定決心,問道:“今晚當值的是誰?”

林清浦道:“一共十人,今晚領頭的是韓玉。”

“讓他們撤掉園內的暗樁,都改到外院。”

林清浦道:“公子,如此一來,園中的防衛外實內空,只怕不妥。”

“這你就不懂了。”程宗揚一本正經地說道:“安保這事最怕一成不變,被人摸清規律就危險了,隔三差五變一變才對。”

林清浦恍然大悟,“公子教訓的是!屬下這便去安排。”

林清浦一走,程宗揚便興奮地搓着手,盤算着今晚怎麼去涵翠庭偷香竊玉。昨天自己本來就要辦成好事,結果被阮香琳的事打斷。這會兒盧景不在,崔茂不在,小狐狸、郭盛、秋小子都不在!這麼好的機會,自己如果再錯過,簡直沒天理了!

程宗揚等不到夜深人靜,剛吃罷晚飯,便換了自己夜用的迷彩服,翻過內院外院之間的圍牆,熟門熟路地溜進涵翠庭。

月霜正用一塊絲綢專註地抹拭長劍,燈下看去,那丫頭冷若冰霜的面孔彷彿一朵海棠。

程宗揚早有準備,從懷裡掏出一隻兔子,往窗下輕輕一丟,趁月霜的注意力被兔子吸引,悄悄推開一扇自己早就做過手腳的窗戶,雙腳像踏在水面上般輕輕一滑,悄無聲息地閃身進了房間。

耳邊傳來一聲機括的輕響,射出一道烏光。程宗揚原來準備用這隻可愛的小白兔吸引月霜的注意力,誰知月霜聽到聲音,想也不想便抬手打出一枚袖箭,直接將那隻倒霉的兔子釘在地上,飛濺的血跡讓程宗揚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幾天不見,月丫頭可越來越暴力了。

月霜看了一眼,然後把真武劍收回鞘中,一手撥了撥燈燭。翠微園中經常有兔子出沒,她也未曾在意。程宗揚剛要舉步,又連忙停住。卻是月霜打開背囊,取出一隻銀亮的大戟。

那是月霜在軍陣中慣用的長兵:方天畫戟。因為整桿兵器太過扎眼,她將帶着兩彎月牙的戟頭拆了下來,隨身攜帶,這會兒閑來無事,拿出來擦拭。

程宗揚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朝專心致志擦拭兵刃的月霜走去,還剩下最後丈許的時候,他一個虎撲,從背後摟住月霜的腰肢,獰笑道:“月丫頭,這下可沒人救你了,哈哈哈哈——呃!”

肋下忽然一涼,一道寒意刺透衣物,鋒利的劍刃抵住自己的小腹。

月丫頭本來放在鞘中的真武劍不知何時已經換到手上,雪亮的劍鋒抵住自己要害,只要輕輕一遞,自己小命就丟了七成。

“別亂來啊,”程宗揚道:“我只是來看看你!”

月霜扭身瞪着他,啐道:“有這樣鬼鬼祟祟進來的嗎?”

“我剛才其實在檢驗安保工作,看有沒有人能突破進來,所以腳步才輕了點兒。”

“是嗎?”月霜冷冰冰道:“檢驗結果如何?”

程宗揚沉痛地說道:“形同虛設!我看是要好好整頓一番了!嘖嘖!月姑娘的機敏,大大出乎在下的意料,果然是將門虎女!”

程宗揚胡亂誇着,趁月霜分心,身體忽然向後一折,整個人像要躺在地上一般,避過劍鋒,接着舉膝一頂,磕在月霜腕上,將那柄真武劍震得脫手飛出。

月霜原本坐在圓凳上,真武劍剛一脫手,她便抬腳朝程宗揚腹下踹去。只聽她帶出的風聲,程宗揚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下要被月丫頭踹中,自己的子孫根鐵定要變成鵝肝醬。

程宗揚側身一翻,拼着被她踹上一腳,飛身拉開距離。月霜卻顯露出她經歷過江州之戰的長足進步,簡單說就是出手直接、犀利、長於貼身近戰,而且非常要命!

論修為,程宗揚只要正常發揮,絕對穩壓月霜一頭,可他一開始就抱着偷香竊玉的念頭,從未想到火中取栗。結果一步失誤步步被動,別說正常發揮,連不正常發揮都要打個五折,毫無懸念地落在下風,被月霜打得步步倒退。

眼看就要被月霜逼到牆角,自己偷香竊玉不成,反被人家打得灰頭土臉還是小事,萬一月霜犯二,真把自己當賊一樣逮住,再把人都叫來,自己這臉可就丟大發了。

程宗揚大喝一聲,“看我的寶刀!”他沒敢用珊瑚匕首,而是掏出雷射寶刀的刀柄,作勢朝月霜砍去,想嚇她一下,自己好扳回局面。

誰知月霜更猛,反手抄起方天畫戟,便朝他斬來。

程宗揚險些魂飛魄散,那隻戟首足有兩尺多長,標準的三尖兩刃,這下要捅在身上,妥妥的三處重傷,連包紮都省了。

程宗揚拚命向後倒去,“篷”的一聲,背脊重重撞在一道木板上,卻是那隻春凳。接着方天畫戟帶着一道銀光直劈下來,“叮”的一聲刺進地面。

程宗揚滿身都是冷汗,這張春凳本來是自己給月丫頭準備,誰知這會兒角色錯位,自己直挺挺躺在上面,那支方天畫戟牢牢釘在地上,戟枝正卡着自己的手臂。

程宗揚這會兒的姿勢要多彆扭有彆扭,那春凳前高後低,躺在上面,腰腹自然而然地向上挺起,使他的特徵分外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