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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程宗揚一邊揉著酸麻的手臂,一邊絲絲吸著涼氣。吳戰威和敖潤一個瞪著眼睛,一個張著嘴巴,半晌吳戰威才道:「程頭兒,你啥時候變這麼強了?」

敖潤也道:「老程,你吃啥玩意兒了?這修為一日千里啊!」

那獸蠻武士小山般的身體伏在城上,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軀幹下散著一片青銅護心鏡的碎片。

剛才一番惡戰,程宗揚雙刀幾乎被獸蠻武士的重斧砍成麻花,他棄刀用掌,一連六掌將獸蠻武士的護心鏡拍得粉碎,硬把這個豹子頭生生打倒。程宗揚也不輕鬆,這獸蠻武士天賦異稟,自己出掌時用上九陽神功,就是一頭野豬也能打趴下,這廝居然只斷了一根肋骨,幸好獸蠻人的身體結構和人類差不太多,自己用重手法封了他幾處大穴,如果只拚力氣,真不一定能斗得過這它。

這麼醜惡的傢伙,居然叫豹子頭。跟它一比,武二那糙爺都帥得掉渣了。程宗揚心裡嘀咕著,一邊吩咐道:「把它鎖起來,弄個籠子,別讓它逃了!」他好奇的是獸蠻人為什麼會聽從秦翰的命令,如果秦翰再有幾個營的獸蠻武士,這場仗也不用打了。

敖潤應了一聲,叫來幾名僱傭兵,把獸蠻武士連它的大斧一併拖下城去。

孟非卿拍了拍程宗揚的肩,然後揚聲道:「程少校連克兩敵!我星月湖!不敗!」

遠近城牆上的星月湖軍士連聲應道:「不敗!不敗!」

夏用和與秦翰交換了一個眼神,「星月湖八駿,何時又多了一個姓程的?」

秦翰與他交過手,折斷的指骨仍然沒有痊癒,對那個年輕人記憶猶新,開口道:「這賊寇修為尚可。」

李憲道:「莫非是只聞其號,不見其人的玄騏?」

夏用和思索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想必就是他了。」

眾將恍然大悟,難怪選鋒營兩次挑戰都輸了個乾凈,只可惜離得太遠,城上又沒有燈火,無法看清八駿中最神秘的玄騏真面目如何。

宋軍挑戰失利,但一個秉義郎孤身登城,又從賊酋手中脫身,士氣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剛才沉寂的投石機再次發威,數百團火球接連飛來,將城樓和堡壘砸成一片火海,但火光不久即滅,水泥抹過的城堞仍然堅不可摧。

過量投擲的投石機在重負下開始損壞,攻勢漸緩。不久之後,最後一團火球投出,投石機突然沉寂下來。

程宗揚恢復了一些力氣,「八成是衝車過來了。」

衝車以衝撞城門而得名,最大特徵就是車上巨大的攻城槌。普通衝車都是固定結構,依照人力推動車身,撞擊城門。宋軍的衝車則是懸掛式,不僅省力,撞擊速度也比固定式快出數倍。程宗揚愈發肯定,宋營調集了大批工匠參戰,戰爭還將延續下去。

從三川口開始,星月湖大營在劣勢下屢次主動出擊,就是想能打痛宋軍,迫使宋軍撤兵,可宋國不依不饒,在軍費飆升的狀況下,仍然不惜增加兵力,這讓程宗揚大感頭痛。畢竟宋軍耗得起,星月湖大營可耗不起。

「程少校!」

程宗揚回過頭,卻是蕭五帶著雲家剛送到的弓、盾趕來,程宗揚一邊讓人交接弓盾,一邊道:「那些少爺呢?」

蕭五道:「聽到動靜,都要來呢,就是服了散,來不了那麼快,這會兒正在整頓人馬,順便解解酒。有蕭少校在,出不了亂子。」

「亂子倒不怕,只要他們別傷著就行。」程宗揚拿起一張龍雕弓,「老敖!瞧瞧這個!」

敖潤已經有了龍鱗盾,看到龍雕弓頓時眼睛發亮,一把抄起來,展臂拉開,接著怪叫道:「這是什麼弓!」

程宗揚笑道:「怎麼樣?」

「這弓有些邪門啊,拉著不沉,勁道卻不小。」

旁邊伸出一隻手,卻是孟非卿,他徑直取了一張大弓,搭上箭枝,接著鬆開手指,將二百步外一名拔刀督戰的指揮使射殺,「好弓!三石的弓,卻有四石的力道!」

這些龍雕弓都是程宗揚定製的,大都是兩石左右,只有幾張是三石的強弓。

弓身的力道一般都是在弓弦上懸掛秤砣,根據弓弦拉滿的負重進行計算。平常人用的大都是一石弓,能開兩石弓的都是好漢,而龍雕弓射出的力道比別的弓高出三成,三石弓能射出四石弓的力道,而且龍筋耐用,不用頻繁換弦,射程和精度更加穩定,因此張少煌才把他那張一石半的龍雕弓視若珍寶。

敖潤拿著龍雕弓愛不釋手,程宗揚一笑,「給你了。」

敖潤大喜過望,「啥都不說了!看我的吧!」

程宗揚對孟非卿道:「這是我讓雲家制的龍雕弓和龍鱗盾。龍雕弓的力道比平常弓高出三成,這龍鱗盾能防宋軍的神臂弓,就是數量不多,不夠人手一張。

老大,你看怎麼分?」

孟非卿屈指彈了彈龍鱗盾,「好東西!有了這個,跟宋軍的神臂弓硬撼也不怕。具體怎麼分,你看著辦。」

「行!」程宗揚也不推讓,先拿出一百套弓盾,讓人分送給堡壘上的守軍,其他按各城的兵力分發下去,保證一線戰鬥的每個連,都有十張龍雕弓和五十面龍鱗盾。

「不錯。」孟非卿等他有板有眼地吩咐完,說道:「下面由你來指揮。」

程宗揚叫道:「不是吧!老大!」

孟非卿挑起濃眉,「不敢嗎?」

「干!我是說守城的活兒大家都挺熟,用不著誰來指揮,我看這會兒就守得挺好。」

「守得再好也是各自為戰。如何補住缺口,振作士氣,都要看你的了。」

「老大,你還真信得過我!」程宗揚一把奪過令旗,先問道:「那兩輛衝車呢?」

敖潤道:「已經到了城下。」

「好!放它進來!」

最前面一輛衝車繞開堡壘,首先進入江州城門高大的門洞,衝車附近一個都的步卒一直舉盾防護,等頭頂有穹頂防護,立刻放下盾牌一涌而入,抽刀奮力劈砍城門。

城門一般都是木製,最多在外麵包上一層鐵皮。出乎他們的意料,江州的城門竟然是石制的,鋼刀砍在上面火星四濺,效果卻遠不如鶴嘴鋤之類的工具來得實在。

「讓開!讓開!」

後面傳來一陣叫聲。沉重的衝車推入門洞,一路灑下滿地泥漿。這輛衝車高達丈許,用鐵鏈懸著一根重逾數千斤的攻城槌。眾人喊著口號拉起攻城槌,然後用力朝城門撞去,巨大的衝擊聲幾乎讓整座城牆都為之震動。

等另一輛衝車也進入門洞,程宗揚朝孟非卿看去,孟非卿抱著肩膀,一幅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表情。程宗揚嘆了口氣,「如果他們知道城門其實是一道足足五尺厚的水泥牆,不知道會不會哭死……老敖!關門打狗!」

敖潤掄起刀,用刀背往腳邊一根木樁上一敲。木樁歪到一邊,卡在樁上鐵鏈發出沉重的磨擦聲,向面前一道尺許寬的裂縫中滑去。